红色的条纹沿着血管延伸,在最上方,隐约可见一个淤青的针孔。
【他把我当秘密武器,但我是个独立的个体】
脑海里模糊的画面和从宫下心声里捕捉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雾岛光希低垂着眼,总算明白了一开始的那种错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应该在从片山身上搜到那种药的时候就想起来的,或者是审问高桥,听说那个人为了逼他就范,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十几个部下的时候就想起来的。
雾岛光希七岁那年,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把装有药的针筒扔到一边。他感受不到恐惧,也感受不到愤怒,[ghost]和他一般大,用近乎透明的手蹭了蹭他的脸颊。结果因为只是个火炎的集合体,没控制好力道,反倒把他脸颊边的头发燎到了一点。
[ghost]开心地大笑,他那双紫罗兰颜色的眼睛倒映出小朋友面无表情的样子,脸上笑容绽放。
他说,阿莱西奥,你的母亲给了我这个东西,有趣的是,她不知道我就算不用借助外物,也能控制别人的精神。
她希望我把你带得远远的,而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家伙,也只想把我关进复仇者监狱,好有朝一日利用我对付某位首领。
——怎么样,我们一起逃跑吧?
“我好疼!”宫下二十三整个人癫狂起来,他挣脱开了按着自己的风见裕也,鼻子、眼睛里都开始不断地往外渗血,含糊不清地对着一桌之隔,望着自己的父母大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嘴里血腥味弥漫,宫下二十三的胃跟绞在一起似的,直到在自己母亲的虹膜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理智才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血腥味不是从他胃里发出的,而是因为他咬住了刚刚按住自己手臂的那个人的手。
艳丽的红色顺着宫下的下颌落到桌上,宫下二十三后知后觉地抬眼,顺着那只穿着黑色风衣的手臂向上,看到那人颤动的雪色睫毛。
【对、对不起】
宫下二十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感到懊悔,感到屈辱,却牙关紧咬着,在心里念出这么一句。
可没人能听到他的话。
没人理解他根本不想做这些事,从落入圈套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是犯人,是该被唾弃的对象。
“嗯。”
但痛苦之中,有人确确实实地应了声。
宫下的肌肉放松,听到被自己咬中的那人很轻地说了声。
“没关系。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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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光希从宫下心声的片段里得到了松田阵平的线索,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然而他看着自己手上缠着的厚厚绷带,又看了眼外面正打电话的降谷零,最后起身躲到墙后,摸出刚刚从风见裕也身上顺过来的手机,按照记忆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由于是陌生号码来电,对面很谨慎地没有立即开口。
“中也?”雾岛光希喊了声。
正在禁闭室的一堆毛茸茸里翻找梦野久作的中原中也顿了下,他将手机拿离耳边,又确认了遍电话号码,这才不太确定地又将手机放回去:“……雾岛?你怎么用这个号码打给我?”
“说来话长。”
于是雾岛光希懒得说。
“久作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你一起?”
“啊。”中原中也应了声,将手上的兔子玩偶扔开,结果发现脚下陷进去的还是灰色的兔子。
“……”他平常到底在禁闭室里干点什么东西。他真的是来关禁闭的,不是来玩的?
“昨天闯了个空门后就先把他带回去了。但据守在禁闭室门口的黑蜥蜴说,他通宵了一个晚上,今晚六点兴致冲冲地念着[我知道怎么让光希开心了]就跑出了门。”
雾岛光希:“……”
雾岛光希:“是打伤人后出了门吧。”
中原中也又憋了一会,他没直接附和,只是叹了口气,问他:“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来接你?”
雾岛光希疑惑:“森先生同意你们直接插手我的事?”
中原中也哽住,他将腿从这些幼稚的玩偶里拔出来,在门口部下的注视中背过身去,粗声粗气地对电话那头的雾岛光希低吼道:“那是两码事。要是你真有麻烦,我怎么可能对你视而不见啊!”
这话可不能到森先生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