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面孔他看不清,身影模糊成轮廓,动作散乱却充满威胁。
杰森想喊,可喉咙像被塞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想动,可四肢像被灌了铅,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无边无际的压迫感,像整座阿卡姆都在盯着他,所有恶意都汇聚在他的周围,他的意识被吞没在这一片连续不断丶混乱而刺耳的翁鸣之中。
然後,在那片混乱的翁鸣里,杰森依稀听见了一声熟悉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你觉得蝙蝠找到你需要多久?”
声音清晰而冰冷,直接穿透了噪声与痛苦的迷雾,让他几乎停顿了呼吸。
杰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意识像被压碎般僵硬,想说话却像有什麽堵住了喉咙,他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是布鲁斯肯定能找到他的……即便他现在无助丶受困丶血迹斑斑。
布鲁斯总会找到他。
有人一脚狠狠踩在杰森的脊背上,他闷哼一声,疼痛像火焰般从背脊蔓延开来。
不,不,他不能死,他不能屈服,布鲁斯一定会找到他的,他不能让布鲁斯面对一具尸体,他必须活下去。
疼痛让他皱紧眉头,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却无法掩盖眼中燃烧的坚毅。
他缓缓擡起头,透过混乱与黑暗,他看见那无尽的危险,听见那充满威胁的窃窃私语,但这一切都无法压制他内心的决心。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扭曲而带着挑衅:“那……我们好好玩玩。”
杰西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不省人事的杰森,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杰森在想什麽,明白那份倔强和期望——毕竟,他也曾经是杰森,也曾怀抱过同样的坚持与希望。
但这一切,又能改变什麽呢?
可怜的丶天真的杰森,他还以为蝙蝠侠会来救他,心中依旧抱着那份信任与依赖。
然而,蝙蝠侠不会来救他,无论哪个宇宙的蝙蝠侠都不会因为一名罗宾的生命而停下脚步。
他会抛下杰森,转身去寻找下一个替代品,轻而易举地让另一个人填补罗宾的位置。
杰森的坚持丶希望,乃至他最後的倔强,都显得毫无意义,每一次挣扎,每一次奋力呼吸,每一次倔强地擡起头,都像是被残酷戏谑的表演。
无论他如何努力,命运早已安排好结局,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冷眼旁观,注视这份徒劳的坚持慢慢被吞噬。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夜,漫长得几乎让杰西感到厌倦。
时间在阿卡姆的阴影里像浓稠的墨水般流淌,毫无声息,却让一切都被腐蚀丶被拉长,他低头看着眼前的杰森,曾经那个倔强丶活泼的小鸟,如今在阿卡姆衆人的摧残下彻底被毁了。
杰森蜷缩在角落里,神情疲惫而麻木,偶尔甚至会带着被迫的顺从,亲昵地叫哈莉“妈咪”。
这微小的丶荒谬的依赖像针一样刺在杰西的意识里,让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丶扭曲的笑意。
他看着这副景象,仿佛一切悲痛与疯狂都在他的视线下汇聚成了一场戏剧,而他既是导演,又是观衆,笑声像破碎的玻璃般从喉咙深处迸发。
杰西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戏谑:“哈……真是有趣。”
他随手抓起一卷报纸,毫不意外地在上面看见了蝙蝠侠的身影——那黑色披风如夜幕般笼罩城市,而在他身旁,跟随着的,是一抹亮黄色的光影。
他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新的罗宾,新的替代品。
这条消息仿佛一枚冷箭,直击他的心脏,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七个月的坚持,七个月的痛苦丶挣扎与倔强,对于这座城市丶对于蝙蝠侠而言,竟然不过是换一个名字丶换一件制服的轻描淡写。
杰西的笑声带着嘲弄,微微扭曲,像是在嘲笑杰森,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那坚持与希望的价值,被轻易剥离,成了荒谬的注脚。他的眼神在报纸上停留片刻,笑意中混合着疲惫丶愤怒与无法言说的孤独。
究竟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罗宾?他自己也分不清。
七个月的时间,被轻易替代的身份与早已写定的命运,让这一切显得格外刺眼,格外残酷,也格外令人着迷。
他似乎是彻底厌倦了,手中握着早已烧红的烙铁,在周围阿卡姆衆人起哄丶鼓掌的声音中,他缓缓靠近杰森。
烙铁的尖端闪着炽热的红光,映照在杰森惨白的脸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灾难。
他稳稳地按下烙铁,炽热瞬间烙在杰森的肌肤上,留下一条深刻的丶巨大的“J”字伤口。
疼痛刺入神经,血液沿着伤口缓缓渗出,但杰森只能无力地咬着牙,发不出声音。
这真是。。。更好笑了。
现在,罗宾真该走向生命的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