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难以啓齿,极低极沉地说,“因为我觊觎你。”或者说是爱。
“觊觎??”盛意瞪眼,“什麽意思……”
辰晏张了嘴,又闭上。
他甚至不敢说爱这个字。把爱用在自己的行为上,太卑鄙,太令人厌恶。他糟蹋了这麽美好的一个字。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咬着牙,极力压着怒意,一字一句地问。
辰晏绝望闭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很早就喜欢上了你。但你太耀眼了,我连靠近都不敢……”他那时太自卑,太懦弱,只敢在暗处默默看着她,“後来鼓足勇气想要接近你时,你已经有男友了,所以我放弃了。再之後,得知你和关星野分手,我很高兴,以为终于有机会了,但没想到你却准备要个孩子,而且选的机构和我家有生意往来,我冲动之下就买通了医生,万一真的——”
“疯子!”盛意尖叫,“疯子……疯子!!”
这算什麽?独属于她的孩子怎麽成了他阴暗欲望的産物?盛意已经不想去探究过去细节,无论有什麽理由,多久的暗恋都不足以消解她心头之怒。
她抄起手边花瓶就砸过去。辰晏没躲,花瓶砸中他脑袋,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他感受到一阵钝痛。这是他搬到对面时今祉亲自挑选的乔迁礼。
辰晏身体随花瓶碎片往下坠,半跪在地。有一块擦着他太阳xue过去,在他左边脸颊留下一道淡淡血迹。
“你和辰雍果然是父子,卑鄙,无耻……”盛意疯了一样在屋里乱走,把他从酒店买回来的花瓶丶今祉送的标本丶曾经她送他的各种礼物,统统砸在了地上。
她赤脚踩在陶瓷碎片上,脚心被刺破,却不觉疼,因为有更令她痛苦的事——
她的尊严,骄傲,自豪,三十年来的倨傲都在今天土崩瓦解。
就因为他奢望,便处心积虑的让她成了笑话。
“小心脚下……”
“你闭嘴!”她怒瞪他,“辰晏,你把我当什麽?啊??你把我当什麽?!”
她被玩弄,戏耍,她的骄傲被他打倒在地。她什麽都不在乎,怎样的失败都可以接受,但偏偏是今祉。
“恶心。”盛意从嗓子眼里压出几个气声,“你让我觉得恶心!”
“对不起。”他眼尾泛红,本想说他那会儿太年轻,只是一时冲动,像被夺了魂一样,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最最苍白无力的借口。
他痛苦内疚到极点,想要安抚她:“盛意,今祉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你闭嘴!”她又扇了他一巴掌,攥着怒意,说出的话气多音少,“……你没资格提今祉!”
如有可能,她恨不得他从此消失在这世上。她恨他,也痛恨自己竟爱上了他,这爱恨交杂的情感在冲得她胸膛四分五裂,五脏六腑浸满窒息的痛。
“你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摇着头往後退,“我凭什麽要被你这样耍弄?你这样让我今後怎麽面对今祉?……你无耻,无耻,无耻!!”
她可以接受撩拨时的小心机,但恐惧这麽多年的筹谋隐忍,她浑身失了力气,胸口闷痛地喘不过来气,只好捂着心口,脊背抵着岛台冰冷的大理石缓缓往下滑落。
两颊滑下几道热意,顺着下巴砸到小腿,盛意才惊觉自己哭了。
辰晏似是想过来扶她,被她呵住——“别碰我!”
她恍神间,被脚腕一圈金色晃了眼。是辰晏当初送她的那条脚链。她厌恶地扯断链子扔到辰晏脸上。
她此时难受极了。猜疑丶检测丶质问透支了她所有精力,身体和意志早已到达临界点。她从没觉得这样累过,身体累,脑袋更累……
她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稍好些。
“滚。”
她止了泪,“搬出这里,不准再出现在我和今祉面前。”
辰晏嘴唇翕动,最终什麽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盛意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