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旨: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H:
你有读过亚历山大·汉米尔顿85写给约翰·劳伦斯86的信吗?
我在说什麽啊,你当然没看过了,不然大概早就因为身怀革命思想被剥夺继承权了。
既然我已经被革除在竞选团队之外,我真的什麽事都不能做,只能在家里看有线电视的新闻频道(每天都杀死我不少脑细胞)丶重看哈利波特,还有整理大学时写过的垃圾报告。我就看着那叠纸,一边想着真是太棒了,我花了一整晚通宵没睡,写了一份九十八分的报告,最後只让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份工作被开除,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得好,亚历克!
你每天关在皇宫里就是这种感觉吗?真是烂透了。
先别管这些。我在翻大学的东西时,找到了一份我针对汉米尔顿战争时期的书信写的分析报告,然後,听清楚啰:我觉得汉米尔顿应该是双性恋。他写给劳伦斯的信,几乎和写给老婆的信一样浪漫,有一半的信署名是「你的」或「爱你的」,而在劳伦斯去世前的最後一封信,汉米尔顿的署名是「永远属于你的」。我不懂为什麽没有人讨论过我们的开国元勋可能不是直男的这种可能性。好吧,我知道原因,但还是一样。
总之,我找到他写给劳伦斯的某封信的节录,那段话让我想到了你,也许也包括我自己:
事实是,我是一个不幸的诚实之人,对自己的感受从无保留。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懂,而且不会用肤浅的眼光看待我。我厌恶我们的国会──厌恶军队──厌恶──这个世界──也厌恶我自己。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我敢说只有你例外……
想着这些历史,我忍不住也想到,不知道等我哪一天也成为历史时,那会是什麽样子。还有你也是。我有点希望现代人也这样写信。
历史是吧?我敢保证我们的也会一样精彩。
爱你的,逐渐失去理智的,
亵渎开国元勋的第一公子亚历克
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喜欢找史料尻尻的第一公子亚历克:
每次听你说你在白宫内慢慢腐烂,我就忍不住觉得是我的错,觉得自己很糟糕。对不起。我早该知道不该惹出这件事的,我得意忘形了,所以没有好好思考。我知道那份工作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给你多一点选项。如果你想要少放一点重心在我这里,多一点重心在另一边──工作丶或是比较不复杂的事──我也能理解,真的。
不过不管如何……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其实有读过一点汉米尔顿,原因有三:第一,他是一位杰出的作家。第二,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取自于他(你们两个的人格特质也像得吓人:强烈的决心丶永远不知道什麽时候该闭上嘴等等)。第三,某个小骚包曾试图把我钉在这个人的肖像画上,而在记忆的殿堂中,有些东西是需要完整前提的。
你现在是在暗示我,你想玩革命士兵的角色扮演吗?我必须告知你,在那种情境下,我体内仅存的英王乔治三世血液会在血管里凝结,让我在你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还是你在告诉我,你比较喜欢那种在烛光下手写的信?
我想告诉你,当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会在梦里看见你的身体。当我睡着时,我会看见你的身体,你腰际的弧度丶下背的雀斑。当我清晨醒来时,你好像就在身边,你的手碰触我後颈的感觉清晰无比,完全不像幻想。我可以感觉到你的肌肤贴着我,让我魂不守舍。而有那麽一段时间,我能屏住呼吸,回到梦境里丶回到任何地方,继续和你待在一起。
我想汉米尔顿写给伊莱莎87的信说得更好一些:
妳完全占据了我的思绪,使我再无心思考其他──妳不只在日间掌控着我的心,连我的梦也无法幸免。在每场梦境中我都能见到妳──当我转醒,我便无法再阖上眼,只为细细回味妳的甜美。
如果你决定要接受我一开始的提议,我希望你没有把下面这些垃圾话读完。
祝 好
无药可救的浪满主义异端及究极傻瓜王子亨利
寄件人:A
收件人:亨利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H:
别傻了。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变得不复杂。
不管如何,你应该去当作家。你就是个作家。
就算经历了这麽多事,我还是一直想再更了解你一点。这听起来会很扯吗?我只是坐在这里想着,这个知道汉米尔顿丶还能写出这种字句的家夥到底是谁?像这样的人是怎麽出现的?我一开始怎麽能错得这麽离谱?
这实在很奇怪,因为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的直觉想法通常不会离实际状况太远。我确实对你産生了某种直觉想法,只是当时没有足够的认知去理解。但我想我还是一直跟着直觉跑,就像只是盲目地前进再前进,然後听天由命。我想这代表你是我的北极星啰?
我想再见你一面,越快越好。我一直重读那一段,一次又一次,你知道我在说哪一段。我希望你在这里,和我在一起。我渴望你的身体,也想要所有其他部分。我想离开这间该死的屋子。看着茱恩和诺拉在电视上公开亮相,却少了我,这简直就是折磨。
我们每年都会有一场家族旅行,去我爸在德州的湖边小屋度假,一整个周末消声匿迹。湖上有座私人小码头,而且我爸还会煮一堆好吃到爆炸的东西。你想一起来吗?我的脑中一直出现你被太阳晒得发红,坐在美国乡野间的美丽画面。我们计划下下周出发。如果夏安能和萨拉或谁安排一下,让你飞到奥斯汀,我们就能去那里接你。来嘛?
属于你的亚历克
PS:艾伦·金斯堡88致彼得·奥洛夫斯基──写于一九五八年
我的确渴望着落在我俩之间丶使你我相连的阳光,但我像想家一般思念着你。亲爱的,愿你的光芒照耀回来,并请想念我。
寄件人:亨利
收件人:A
主旨:Re:世人无非是蠢材与无赖
亚历克:
如果我是北方,我实在不敢想象神要带领我们走向哪里。
我一直在想我的身分丶还有你问我这样的人是怎麽出现的,我只好极尽所能地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从前,有一个在城堡中诞生的小王子。他的母亲是位学者公主,他的父亲则是全地最英俊丶最慑人的骑士。孩提时期,人们会给予这位小王子所有他梦想的东西。最美丽的丝绸华服,果园中熟成的水果。有时候他好快乐,他觉得他永远不会厌倦当一个王子。
他是一位位王子的後裔,但从来没有一位王子像他这样:当他出生时,他长着一颗异于常人的心。
当他还年幼,他的家人会笑着告诉他,长大就会好了。但随着年龄增长,那颗心依然如此,鲜红,清晰可见,充满生命力。他并不十分介意,但每一天,他的家人们越来越担心王国的人民会发现丶并屏弃这位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