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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与风骨(第1页)

晨光与风骨

夏末的清晨五点三刻,滨海市城东老区还沉浸在将醒未醒的朦胧之中。天际线处,夜色正不甘心地褪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蟹壳青,预示着黎明将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露水气息,混合着老城区特有的丶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生活味道——陈旧的砖瓦丶巷口早餐店隐约飘出的面食香气,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丶来自不远处的海风的咸腥。

与这片静谧格格不入的,是“振华武馆”院内传来的丶极有节奏的破风声和身体与空气摩擦的闷响。

武馆的院子不算大,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倔强地探出几丛绿意。院角一棵老槐树亭亭如盖,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此时,院子中央,一个身影正如同绷紧的弓弦,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凌昭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黑色纯棉运动背心,下身是宽松的迷彩作训裤,裤脚利落地塞进高帮作战靴里。她赤着脚,直接踩在冰凉粗糙的青石板上,脚趾因为用力而微微蜷曲,牢牢抓附地面。晨曦的微光勾勒出她挺拔匀称的轮廓,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不是健身房刻意雕琢的块垒分明,而是常年实战磨砺出的丶蕴含着惊人爆发力的紧实与柔韧。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背心,深色的水渍在後心处晕开一大片,额前几缕碎发被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边。

她的训练没有固定的套路,更像是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後的本能演练。起手是北派八极拳的刚猛暴烈,“贴山靠”沉肩发力,脚下青石板仿佛都微微一震,仿佛面前真有一棵需要撼动的巨木;旋即步伐如流水般切换,转为南派咏春的短桥窄马,日字冲拳快如闪电,带起“啪啪”清脆的破空声,手臂如同疾鞭;间歇时,动作陡然变得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狠辣,锁喉丶踢裆丶反关节技信手拈来,那是融入骨髓的军用格斗术精髓,不带一丝花哨,只为瞬间制敌。

她的呼吸绵长而稳定,与动作完美契合,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挺翘的鼻梁滑下,在下颌处汇聚成更大的水滴,最终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她的眼神专注得可怕,琥珀色的瞳孔在渐亮的天光下清亮如洗,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虚化,只剩下她丶她的身体以及那无形的“敌人”。

“停!”一个沉稳如钟丶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廊檐下响起。

凌峰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穿着老式的白色圆领汗衫,肩膀宽阔,胸膛厚实,虽年近花甲,身材却不见丝毫臃肿,反而有种松柏般的挺拔。寸头已然花白,如同覆了一层寒霜,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一切僞装,直指本质。那是历经硝烟与风雨洗礼後沉淀下的洞察力。他背着手,站姿如松,那是多年军旅生涯刻进骨子里的风骨。

“第三式,转第四式,腰胯发力脱节了!重心浮了半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锤子敲在凌昭心上,“跟你说了多少次,八极的猛,要根植于脚下的稳!浮了,就是无根之木,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十成!”

凌昭闻声,立刻收势,气息微沉,依言重新演练刚才那组动作。这一次,她刻意将意识沉入腰胯与足底,马步下沉,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连为一体,动作顿时显得凝重如山岳,那股隐含的爆发力却更加惊人。

凌峰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满意一闪而过。他没有再指点,只是静静看着。妻子早逝,他既当爹又当妈,将这个独生女儿拉扯大,并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看着女儿从蹒跚学步的稚童成长为如今这般英姿飒爽丶身手不凡的模样,是他此生最大的成就,但心底最深处,也藏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心疼。别的女孩在她这个年纪,或许正享受着青春的绚烂,逛街丶打扮丶谈恋爱,而他的昭昭,日复一日面对的却是冰冷的器械丶枯燥的套路和汗湿的训练服。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他引导的,注定与寻常女孩不同。

一套完整的晨练结束,凌昭的呼吸才略微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她拿起搭在廊柱上的旧毛巾,擦拭着脸上和脖颈的汗水。毛巾是军绿色的,边缘已经磨得起毛,却洗得干干净净。

父女俩并肩站在廊下,望着院子里那棵在晨光中舒展枝叶的老槐树。几只早起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林丫头呢?又钻哪个山沟沟里去了?”凌峰打破沉默,声音缓和了许多。林溪是凌昭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他亲闺女差不多。

凌昭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才无奈地笑道:“嗯,昨天下午急匆匆走的,背着她那个比人还大的登山包。说是滇南边境的原始雨林里可能发现了一种兰花的新变种,非得亲自去采样验证不可。估计这一去,又得十天半个月联系不上。”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麽,从旁边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个用粗布缝制的小香囊,“喏,走之前硬塞给我的,说是她用十几味草药配的驱蚊包,深山老林里传下来的古方,比市面上的化学驱蚊水管用多了,让我挂着。”

凌峰接过那个散发着奇异草药清香的香囊,捏了捏,点点头:“这丫头,有股子钻劲儿,心也细,是块搞科研的好材料。就是太野,一个姑娘家,总往没人的地方跑,让人担心。”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凌昭身上,“你呢?上次市体委那个副主任,亲自上门邀请你去市体校做特聘格斗教练,带青少年苗子,待遇说得天花乱坠,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凌昭将剩下的半瓶水喝完,随手将空瓶精准地投进几米外的可回收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没意思,爸。”她语气平淡却坚定,“去教那些半大孩子花拳绣腿,为了比赛得分而练的‘格斗’,跟教广播体操有什麽区别?还不如在咱这武馆里,带几个像小斌那样真心想学点本事丶强身健体也能保护自己的徒弟来得实在自在。”

她知道父亲的心结。振华武馆是父亲退休後的全部心血,也是他对过往岁月的一种寄托。但如今时代变了,愿意沉下心来习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武馆生意清淡,主要靠教几个街坊孩子和附近大学里对传统武术感兴趣的学生勉强维持。她不想让父亲觉得失望,或者认为她是因为武馆没前途才拒绝外面的机会。

凌峰何尝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他看着女儿被汗水浸润的侧脸,那双和自己一样倔强的眼睛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担当。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麽,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擡起大手,重重地拍在凌昭结实有力的肩膀上:“你的路,自己选。爸不干涉。武馆有爸在,就塌不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

就在这时,放在廊下石凳上的那只老式翻盖手机震动起来,铃声是嘹亮得有些刺耳的军号。这是凌峰的老习惯,用了十几年都没变。他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微一肃。

“老班长?”凌峰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份恭敬。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很久,凌峰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嗯”丶“啊”地应一声,眉头却渐渐地锁紧,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的眼神变得凝重,不时地瞟向正在擦汗的凌昭,目光复杂,掺杂着审视丶担忧和一丝决断。

凌昭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电话非同寻常。老班长是父亲当年在特种大队时的老领导,过命的交情,退休後也在省里担任过要职,人脉深厚。他亲自打来的电话,绝不会是寻常问候。

终于,凌峰结束了通话,握着手机,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麽。半晌,他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凌昭,那眼神锐利得让凌昭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昭昭,”凌峰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有个活儿……比较特殊,可能需要你去一趟。”

“什麽活儿?”凌昭放下毛巾,神情也认真起来。武馆偶尔会接一些企业庆典丶商场开业之类的临时安保工作,赚点外快补贴开支,但父亲用这种语气说的“活儿”,肯定不简单。

“保护一个人。”凌峰言简意赅,“一个女孩儿,年纪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对方……点名要求女性,身手必须过硬,而且最关键的是,要绝对信得过。老班长亲自推荐了你。”

“贴身保镖?”凌昭微微挑眉。这种纯粹的私人安全护卫,不同于群体安保,责任更重,风险更高,也更能考验一个人的综合能力。她过去虽有相关训练和经验,但真正独立执行此类任务,还是第一次。

“嗯。”凌峰点了点头,脸色没有丝毫放松,“情况可能比普通的保镖任务要复杂一些。”他没有详细解释“复杂”在哪里,但眼神里的凝重已经说明了一切,“对方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宏业的独生女,沈清韵。你准备一下,下午我带你过去见见沈总,具体细节他会当面交代。”

沈氏集团?那个在本市乃至全国商界都赫赫有名的巨无霸?其産业涉及金融丶地産丶高科技多个领域,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帝国。保护这样的千金小姐,绝非寻常的差事。凌昭的心微微一提,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以及这背後可能隐藏的波澜。

她没有多问具体原因,也没有犹豫,只是迎着父亲的目光,干脆利落地应道:“好。”

父亲信任老班长,而她信任父亲。这就够了。至于背後的风浪,她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对。

这时,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万道金光瞬间洒满整个院落,也照亮了凌昭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那里面,除了惯有的冷静,更燃起了一簇跃跃欲试的火焰。平静如水的生活表面下,似乎正有暗流开始涌动。她知道,一段全新的丶充满未知的旅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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