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讳莫如深
“害怕?”秦朗揣度着这两个字。
作为高中生的陈莹,本应做着和别的花季少女一样的梦,家境贫寒,但却成绩优异,她本该拥有更好的前途,然而她的生命却被定固在了十八岁,这实在是令人惋惜的事。
秦朗联想到所查到的关于陈莹的旧事,他很清楚的知道陈莹当初到底在害怕什麽,也很明白当时的她到底是怀着怎样不安与恐惧的心情,继续与王潇潇同在一个班级的。
想到这些,秦朗的心中愤慨不已。但作为警察的他,面对着时过六年的旧案,他必须比常人更冷静和理性。他在这一瞬间,甚至开始讨厌自己的职业了。因为他不能表现出常人本该有的普通情绪。
秦朗把头侧向一边,眼睛看向窗外。他问陈义民:“听说王潇潇曾经带着人去你的包子铺里闹事?”
“对,那天我和莹莹都在店里,一大早的那个王潇潇就带着几个人把我的铺子给砸了,不过很快被我给拦住了,也没啥损失,我问她到底为什麽这麽说,她只说‘我高兴’。”说着,陈义民摇着头叹气道:“我从没见过这麽没教养,又嚣张跋扈的女孩子!後来我女儿跟我说,是王潇潇误会她了,找错了人,我也就没多想,猜想这就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并没深究。”
秦朗回过头来,一边打量着陈义民一边说道:“陈义民,我能够看得出来,你特别仇视社会,也特别仇视政府,我猜……你应该也很讨厌我们吧,毕竟你曾经遇到的那些‘公仆’,都是只拿钱不办事的。”
陈义民怔了怔,然後莫名的笑了,“自从我的脚瘫痪之後,我就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女儿能被沉冤昭雪,至于你们,甚至是这个世界,我已经恨不起来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秦朗走到陈义民轮椅前,蹲下身子与他对视着,“陈义民,我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包括你们受到的伤害,还有社会对你们的不公。对于这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但世上没有绝对黑暗的东西,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我希望能够帮助到你,不仅要为你的女儿沉冤昭雪,就连杀害王潇潇的凶手……我也一样不会放过!”
陈义民怔了怔,然後笑了,又似是用鼻腔哼了一声。“‘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我记住这句话了。”
秦朗似笑非笑的收回了与陈义民对视的目光,然後起身打量了屋子一圈,最後将目光定在了贴在墙上的一张地图上。他指着地图,饶有兴趣的说道:“刚才我就注意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本市的地图,没想到你的房间里会贴着这样的东西。”
陈义民笑道:“自从我的下肢瘫痪後,就很少去别的地方,平时推着轮椅去的最远的也只是街市,我希望能有一天可以把全市转个遍。”
秦朗指着上面用红笔和蓝笔画着的几个圆点,“那这些呢?”
“噢,红色的是我以前去过的,蓝色的是我接下来要去的。”
“是吗,听起来倒是蛮不错的”,秦朗假意想走过去看地图,却在经过陈义民身边的时候把轮椅给撞倒了,陈义民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离陈义民最近的泰叔本能伸出手去想拉他一把,但就在手刚触到轮椅的椅背上的时候,秦朗抢先一步截住了他。泰叔看了看秦朗的眼色,心有惶惑。
“抱歉”,秦朗对陈义民说道。然後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
陈义民倒是淡然的很,“没事,只是几年都坐在轮椅上,抵抗力越来越差了,手上也使不上劲。”
秦朗笑了笑,“今天谢谢你,我们该问的也都问完了,就不打扰你了。”说着便招呼泰叔,一起离开了出租屋。
刚上了车,泰叔正想询问刚才秦朗是为何意的时候,秦朗就把揣在兜里的透明袋拿出来递给了他。
泰叔仔细一看,只见袋子里装的正是陈义民倒出的药渣子。
秦朗一边开着车一边交代道:“泰叔,你等下把这个东西带到北陵花园,让那晚上班的保安闻一闻,看看是不是案发当晚他在睡梦中问到的味道。”
泰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出去是干了这个!你难道怀疑凶手是陈义民?”
秦朗点头道:“没错,除了他,我的确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从我们刚一进屋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这股浓重的中药味儿,立马就想到了那个保安说的话。一个长年喝药的人,身上是绝对会带着那股味道的,就算洗再多次澡或是换上再干净的衣服,短时间内也很难去除。别人老远就能闻到,但往往他们自己却不知道。”
“难道你刚刚真是故意撞倒他的?”
秦朗有些不可思议道:“就算凶手真的不是陈义民,他也绝对隐瞒了什麽事!你知道我刚才把他抱上轮椅的时候发现了什麽吗?我故意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腿,居然很有弹性!一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人,下身的肌肉居然没有萎缩,也不僵硬,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总之,陈义民是重点怀疑对象!”
回到重案组後,秦朗就一直回忆着陈义民和他们谈话的种种,试图从中找到些可疑之处。最後他把疑点放在了那张地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