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周迪一家人就从远晴乡消失了。
“问村上,大家都只听说他们出去打工了,但去了哪儿谁也不清楚。再说周迪和她弟弟还小,谁敢雇他们做工?”蒋温在电话里十分着急,“我去报警,但派出所根本不受理,说是不符合失踪立案的条件。”
蒋温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寻觅周迪的踪迹,但她这一走,就如同水滴汇入茫茫大海,根本无从找起。
时间一长,後来,连蒋温自己也放弃了。
乡上剩下的学生也不多了,他们很多只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根本没有考高中的想法。就算念了一两个学期,中途也会以各种理由辍学。
周迪并不是唯一放弃的人。
在她之後,蒋温还经历了好几起相似的事件。
每一次,她都努力去向学校和家长申请,最後都以失败告终。
但在消失了半年之後,周迪的踪迹终于再次出现。
前些日子,一起支教的男老师肖云灯找到蒋温,发送了一个视频到她手机上。
那是一个约五分钟左右的色情短视频,内容跟大部分的同类型视频差不多,简单直白。
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女孩躺在床中间,一个中年男子伏在其上。
全程女孩都没有什麽表情,也没有反抗,躺在那里如同一具艳尸。
几分钟时间里,男子继续机械重复着动作。
最後,他往後仰倒,靠着床头重重喘息起来。
少女的眼神失去焦距,茫然地盯着镜头右侧。
视频陷入一片黑暗中。
蒋温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我一眼就认出来,那视频里的女孩就是周迪啊!”
戚霁看完一遍视频,沉默了一阵,只问:“视频的出处呢?”
“是肖老师在一个网站的付费素材里下载的。”蒋温突然有些不自然,“他也教过周迪,对她很熟悉,而且周迪左边锁骨的地方有一颗黑痣,视频里的女孩也有,所以当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肖云灯是和蒋温同一年来到远晴乡支教的老师,比蒋温大一岁,正在准备考某城市中学的正式编制。
戚霁的语气冷下来:“能跟我详细讲讲这个网站吗?”
蒋温说:“肖老师说这网站是会员制,要想入会必须得由老会员推荐加入,还得预先支付一年2000块的会费。成为会员之後,可以免费浏览基础区的视频,但想要看尺度更大的,或者想自己定制内容的话,就需要再额外付费了。”
“你刚才说的付费素材就是指这个?”
“差不多吧,那里面的分区和付费模式很复杂,肖老师也只是初级会员的程度,根本没法看到更深入的东西……”
蒋温深吸一口气,情绪又突然变得激烈起来:“我们当时就去县上报警了,但是一直没有回复,我托人去公安局问过,他们说那个网站和服务器都在国外,警方也没办法……可是,周迪她才14岁啊!她根本就还是个孩子!我以为她爸爸把她带走以後,最多就是让她去打工,没想到她会……”
戚霁打断了蒋温的话:“抱歉,我想问一下,你和肖云灯是什麽关系?”
可能没想到戚霁会问这个问题,蒋温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们之前一直是同事关系,後来,他说他在网上看了我的直播,是我的粉丝。我在乡上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就跟他有过几次。”
“不是男女朋友?”戚霁问。
“不是。”蒋温答。
“我会想办法,但是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任何结果。”戚霁说。
“我知道!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学校管不了,警察不想管,我去找过乡政府跟县政府,都说不该他们管。我还想过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在网上发消息求助,但是又怕害了周迪。”蒋温痛苦地说。
“好,那保持联络。”
戚霁挂断了电话。
雪越下越大了,崽崽在她脚下焦虑地转来转去,却碍于脖子上的狗绳限制,没法跑远,只能急促地吐着舌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戚霁沉默地站在原地,任大雪拂满自己一头一身。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是KR。
视频里,周迪不着寸缕,男人却穿着整齐,过程中也仅仅褪下一半的裤子,在镜头里永远只露出背部,看不清其面目。室内陈设也与当年KR案件涉事视频中的一模一样。
这类相似的色情视频,当年,七科的戚霁与荆一心几乎浏览过上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