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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第1页）

第21章

我大学毕业後，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在一家中型地産公司做法务。

薪资不错，偶尔加班，但不算太忙。虽然领导烦人，规章制度繁琐，但世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每个月薪水拿到手，给我小婶的每月家用总高过我堂妹。

而我堂妹和男朋友开始谈婚论嫁，不愿意每个月再上交工资给小婶。

我小叔打电话时总说，小婶经常对着邻居夸我。我们家这个亲的还没她有良心呢。从小就孝顺，读书好，工作也好，现在在大城市上班呢，也不怪我们家的教书匠疼她，是个好孩子。你们有好的男孩子也帮我们留意一下。

小叔说：“你小婶婶三姑六婆凑一块啊，就喜欢聊这个。我说我们家远优还小着呢。我要多留她几年。”

我小叔这个人说话柔和，平时处处为人着想。唯恐别人会因为他的话不开心。

但是我很了解他。他平时不太会说这些。既然说了，就有别的意思。

“我也不小了，堂妹都要结婚了。本来我也比我同学都年纪大。小婶婶为我担心也是应该的嘛。有合适的对象也可以见见。”

小叔沉默一会，“……倒是有一个，你小婶婶让我问一下你。”

“好啊，人怎麽样。”

“工作和你在一个市，家是我们这的。男孩子条件很不错，所以你小婶婶才一定要我问问你。”

“那挺巧的，见见好了。”

“……就是我觉得家人不太好相处，条件有点苛刻……啊呀，你掐我干嘛呀。我实事求是，换我是我不愿意的。我们远优差哪了，难道错过这个就没好的了……你还掐，你自己来说。”

“我来说就我来。”手机里突然出现了小婶的声音，原来她一直在小叔旁边。

“远优啊，我跟你说啊。你别听你叔叔的，他就是死心眼。现在你知道吧，相亲市场上男多女少。要找个合适的挺不容易的，对吧？”

“对，小婶婶。”

“你这个情况呢，你知道吧……我们这边地方小，你妈那个事，别人稍微一打听都能打听出来。而且父母双亡很多人也是介意的。”

“……我知道。不过小叔小婶在我心里，也和我爸妈没什麽区别。”

“我知道你这个孩子有孝心。所以小婶婶也不能不为你考虑啊。我这个也是托了人的。老家在一块，工作在一块，男孩子条件还好。这种机会也是不多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小婶婶一直都是为了我好，远优心里有数的。”

“他们家呢，也没什麽不好相处的。只是啊人家呢提出先要一份你的照片和简历，最好呢获过的奖学金或者有其他奖状复印件也能附上。不是男孩提的，是他妈说的。相得太多了，她儿子嫌烦了，让她先审审。相亲嘛，这个也是正常的，对吧。”

我沉默了一会。我虽然自己没相过亲，但我听同事和朋友都聊过，我知道在相亲前交换资料和照片的。但没想到如今都已经要交换简历和证书了。

“是互相交换吗？”

“不是。你先发给我，我先发给他妈，如果人家看得上。他儿子就会打你手机的。你简历上有电话吧。”

我心里想骂脏话。你以为你是皇帝选秀呢，而且我心里已经决定，就算这人真是皇帝。我也绝不选他。

我说：“好像确实挺不客气的。我同事朋友相亲没遇到这样的。”

“那不是我们家有些特殊嘛。”

“小婶婶，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隐约听见手机那边我小叔的声音：“我就说算了，不要提，这根本是侮辱我们家。”

“侮辱什麽侮辱，像你一样清高一辈子能当饭吃啊。讲实惠最重要。妈是苛刻，儿子好就行了。远优的简历投上去肯定行。”

“你以为这种事是找工作？”

“怎麽不是找工作。读书丶工作丶嫁人，都是为了保证下半辈子有份安稳饭吃。嫁好了，捧个金饭碗，像我一样嫁差了，只能捧个破粥碗，喝点清汤薄水，再搭点你的穷酸气。”

我听着电话那头吵架声音越来越大，我喊道：“小婶婶，小婶婶。”

“嗯，远优啊？”

“那我等会用微信发给你。”

“好啊，好啊。还是你这孩子知道变通，不会让我担心。”电话那头是小婶带笑的声音，跟刚才和我小叔吵架时换了一副嗓音。

其实我小婶这个人很简单，也不坏。她性子直，脾气躁，说话也不顾别人感受，但是也容易哄。很多时候你只要顺着她，她脾气立马就翻篇了。

我不愿意她因为我的事和我小叔再吵架。

我小叔是个好人，但是一个清高而不通人情世故的好人。他朋友少，和亲戚也走动少，和我小婶离婚的那几年，我们家冷清得连只蚊子都不来。只有烧焦的锅子和男人皱皱巴巴的衬衫。

後来我学着做饭，还学着烫衣服，可我烫不平我小叔新增的皱纹。特别是新年看着隔壁邻居热热闹闹一大家子团圆时，嘴角垂下时深深的法令纹。

很多人情世故我也是慢慢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