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迎为此很头疼,她享受独行的自由自在,可陈暮深偏要不请自来地妨碍她,与他相处,她很局促,他也不会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多好吧?为什麽要这麽做呢,做这麽多,什麽都不说,有什麽意义?让她连拒绝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提。
其实,陈暮深不是不煎熬,但蒋建宇和他说,追女孩儿一定得主动,要狂刷存在感,要插手她的生活,要让她习惯你,不主动绝对没戏,试一试才知道结果。
陈暮深没什麽经验,净听蒋建宇瞎指挥。
他天天跟着方迎,不舍不弃,方迎终于受不了了,某次陈暮深跟在她身旁时,她停住步,语气凶恶,冷着脸质问他,“你为什麽要跟着我?”
陈暮深表情可怜地看她,心里发慌,“我……”
“我什麽我,你很烦你知道吗?”方迎不吐不快,“能别再跟着我吗?”
她愤愤离开,留下受伤的陈暮深顿在原地,懊恼不已。
陈暮深把这事告诉了蒋建宇,马晴文偷听到,对陈暮深说,“人家可是女神,怎麽会看得上你?她不喜欢你,你做什麽都是没用的,她还会讨厌你,你别追了吧。”
陈暮深斜了马晴文一眼,不作回应。
他一直知道马晴文暗恋他,但就好像方迎不喜欢他一样,他也不喜欢马晴文,将心比心,要是马晴文像他对方迎那样那麽难缠,估计他也会讨厌马晴文,这样有觉悟的认知让陈暮深无奈叹气。
——
陈暮深不再跟着方迎了,但他还是会每天给方迎盛饭丶接水丶改作业。可方迎冲他发过火,哪里好意思继续享受这样的待遇,她让前桌转告陈暮深,不要再做这些让她困扰的事,陈暮深依然我行我素。
方迎为了和他撇清干系,把他盛来的早餐让给别人吃,晚上回宿舍前偷偷把保温杯和数理化作业藏书包里,他总不会翻她的东西。
风平浪静了一阵,直到——
方迎发烧不适请了一天假,她隔日回学校时,看到书桌上堆着一叠新发的试卷和各科习题本,被码得整整齐齐,其中还夹着一张便笺,详细地写着昨天的各项事宜,如,课上讲了什麽内容,老师布置了什麽作业,期限又是多久。
方迎捏着便笺微微出神,她想,事情不该再这样发展下去,她不能再亏欠他!
当晚,方迎没有把自己的数理化作业藏进书包,只随意地摊在桌上。下了晚自习,她离开教室到外面走廊隐蔽的角落躲着,等了十几分钟,等同学们都散光了,她重新走回教室。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陈暮深一人,吊在顶上的灯有盏出了故障,亮一会儿就要闪几下,他坐在她的位子,拿着笔批改她的卷子。
真傻啊,别人都晓得跑回温暖的宿舍,而他呢,一个人在这儿干什麽呢,非搞得这麽孤独。
方迎轻轻走过去,站到他身後,他没发觉。
“陈暮深。”她喊他。
他被吓得抖了抖,循声见着她,他腾地站起身,露出心虚模样。
方迎看看他,又看看铺在桌上的试卷,问他,“你为什麽还要这样做?”
“我……”在方迎的眼神逼视下,陈暮深说出最关键的一句,“我喜欢你。”
方迎似乎就等着这句,她紧接着问,“你喜欢我什麽?”
陈暮深无措地舔了舔嘴唇,心里急得不行,“我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方迎嘲讽道,“哪儿特别?是觉得我特别漂亮吗?”
“不是……”陈暮深想解释,又不知该怎麽解释。的确,她的漂亮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可不完全是。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後一口气总结陈述,是压在他心头好久的话,“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想帮你,我知道我做这些事完全没有效益,我不求你喜欢我,当然,如果你能喜欢我,那是最好,但如果你真的不能喜欢我,我也还是想为你做这些,你就当我犯贱吧!”
年轻人自以为是的情感太强烈了,方迎不知如何应对,她朝他迈近一步,盯着他泛红的耳朵,“你还太嫩了点,弟弟。”
这一声“弟弟”,她咬字咬得格外清晰。
“你只不过比我大一岁而已。”
“你……”方迎变了脸色。
陈暮深感觉鼻底有液体流出,他擡手一探,居然流鼻血了!
妈的,好丢人!
陈暮深的整张脸算是彻底红透了,耳朵红得尤为厉害。
他忙跑回自己的桌位,从书桌里抽出纸巾,仰着头止血。
陈暮深的一系列动作有点滑稽,方迎绷不住笑了起来。
他转头望她,对上她含笑的眼睛,傻里傻气地也对她笑。
方才剑拔弩张的局势就这样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