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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枣也不生晚也不生（第1页）

第一章枣也不生，晚也不生

教室窗外的蝉没命似的叫着。潮热的天，一身冷汗。

张枣枣低头看卷子，一道题都不会。

监考的老师转过头，露出母亲的脸。母亲看看她，又看她前面的男同学，他坐得笔挺，下笔如有神，连白衬衫都比她的白一些。

她感到无法呼吸，再低头，连题目都看不清了。老师，不，母亲走过来，尖指甲掐着她的胳膊肉，从她胳膊里抽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针。

好痛！好痛！好痛！

“啊！”

由于嗓子太干，这声“啊”没发出声，而是变成了从喉咙里吐出的一口气，消失在凌晨的空气中。

张枣枣躺在床上，没有蝉鸣，没有考试，没有母亲。

睡在身边的男人压住了她的胳膊，恍惚间她认出这个男人是她刚在一起不久的男友。男人正压在她胳膊的伤口上，疼痛是真实的。

“嘶。”张枣枣疼得抽出手。

“宝贝，怎麽了？”男人醒了。

“你压到我了。”

“对不起。”男人摸到她手臂上细细直直的一点凸起，迷糊着问：“这是什麽？”

张枣枣平淡地回答：“避孕针”。

男人顿住了，“什麽……？”

张枣枣想起白天医院里的对话。

“姑娘，埋针虽然可以取出，但也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备孕。我看你年龄也快30了，万一……”

“没有万一。”张枣枣打断医生。医生脸上的关切让她很不适应。

“也是，现在年轻人嘛，”医生一边给给张枣枣开单子，一边嘱咐，“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个手术根据个人体质还是有副作用的。”

“还要比孩子可怕的副作用吗？”张枣枣冷笑一声。

女医生见怪不怪，闭上了嘴。

张枣枣还沉浸在回忆里，男人却再也睡不着了。

“避孕针”三个字直直地戳到了男人的脊梁骨，开始对张枣枣的连珠炮似的讨伐。

“这麽大的事，为什麽不和我商量？”

“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

张枣枣平时上班996，这时已经困得没脾气了，任由他发泄，一声不吭。

男人更来气了：“除了我，没有人会喜欢你！”

张枣枣心里砰的一声，坐起来收拾东西上班，留下一句：“那就不要再见面了。”

在踏进冷气充足的办公室的一瞬间，张枣枣川剧变脸般换上了一副专业人士的标准面孔。

她刚坐下，小馋猫佳茜就凑过来递给她一袋小饼干。佳茜是行政，总掌握着公司的第一手消息。

“你说我婆婆真有意思，天天变着法催我生孩子，还给我买什麽老贵的孕妇饼干……”佳茜假装嫌弃，张枣枣接过饼干，扫了一眼袋子上“DGI”的字样。

“你有福气嘛。”张枣枣笑着说。

佳茜立刻喜气洋洋。有时候张枣枣真羡慕她，这点甜头就能这麽快乐。

“对了，姐，我听说徐经理怀孕了，这经理的位置……是不是你的了？”

“我只求不裁我，不想这些。”张枣枣面不改色地打开表格，内心却盘着，徐经理算她半个师父，前几天就给自己打了招呼，辞职的时候已经跟王总力荐，当然她也很识趣地给徐经理买了不少补品。办公室里人人忙着生孩子丶炫耀婆婆，谁做的表能比她精细丶准确？

正想着，王总就来找她了。

老板办公室的风景和采光永远是最好的。

可张枣枣无心看风景。最近“裁员”的传闻正压在每个人心上，但空出的经理的位子却很诱人……

王总手上拿着她精心排版丶装订的季度工作总结，淡淡的油墨香钻进鼻子，变成焦虑的味道。

“明年30啦？”王总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