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不知何故怔了一瞬,然後挪开视线:“你还想听什麽呢?你这坏孩子。”
“我想听,”兰落指甲疯长,“你死前的忏悔!”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脚下的沙土地都被踩出一个大坑,足以表明她力气之大。
人群乱了一会儿,有人举着刀枪往後退,有人擡着抢瞄准兰落,更多的则是一脸悲壮地挡在陆观面前,嘴里喊着表忠心的誓言。
“你真可怜。”
兰落毫不客气掐爆最前面几人的脖子,鲜血喷涌在她脸上,顺着头发淌下来。
陆观的表情很复杂,他不再笑,擡起下巴,眼眸中忍不住露出鄙夷:“我可怜?你真是疯了。”
“因为你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真心对你,”兰落任由子弹射到自己的肉里,“你看看你身边这群窝囊废,哪一个愿意为你付出?”
她尖尖的指甲抠进肉里,徒手抠出子弹,伤口便开始缓慢愈合。
“你就继续进行贫民式的自我洗脑,”陆观脸色阴沉,“只要我身上流淌着陆氏的血,多的是人前赴後继为我卖命。”
兰落後背被人砍了一刀,她转过头,找到对自己下手的男人,一跃而起捶爆了他的脑袋。
烂西瓜一样倒在地上的人头警示着周围的人群,他们面面相觑,一时谁也不敢出手。
“来啊!”
兰落握拳,长指甲瞬时断裂:“拿出你们打兰升的气势啊!”
陆观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往後退:“所有主动攻击她的,奖励十万元!负伤的额外奖励十万元!”
此话一出,原本犹豫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许多人嚎叫着一股脑涌了上来。
兰落站在原地,披着满身鲜血,如同地狱爬上来的索命鬼,冷眼看着前赴後继找死的人群。
这些人里,甚至有一部分是实验体,穿着兰升同款的白色制服,脸上却满是狰狞,做不出兰升那种温和的表情。
渐渐的,有人开始使用异能了,一时间水丶火丶电齐齐喷发,黄沙如巨蛇卷住她的脚踝,金属像飞鸟直奔她的脖颈。
兰落明明身处战场中央,心底却蔓延出不合时宜的疲惫。
她想叹息,想对着人群深深叹气。
兰落不知道自己这种悲天悯人的圣母心为什麽会突然泛滥,她只知道,属于兰升的那半边心脏,正在无声痛哭。
“别杀了,”她仿佛听见兰升哭诉,“他们可怜。”
可怜?
可怜什麽呢?
他们明明在作恶。
兰落捏爆一颗人头,看向夹杂在保镖里的实验体,他们大都面黄肌瘦,异能也格外薄弱。
有些人的火苗砸在她身上,还不如一支打火机的威力大。
更多的人则是连异能都没有,拿着不知道从哪求来的刀枪棍棒,不熟练地挥动着。
她不可怜这些人,她甚至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看不清局势,讨厌他们麻木无知,只会服从陆观的压迫。
兰落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她早就对杀人习以为常,生命对不死的她而言也不过是个玩笑;他们的麻木她也早已习以为常,愚民对她而言,只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
直到此时,在哄闹的战场中央,她竟恍然发现,此景名为悲苦。
她不过是悲苦边缘,幸得窥见光明之人。
“扑通——扑通——”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