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当时,暗道又起了动静。
衆人转头一看,原是那管家去而复返。管家进来後急道:“家主,国信司的人将咱们金樽楼给围起来了!”
钱伯谦眉眼戾气尽显,他吩咐管家,“拖住他们。”
管家忙应道:“是。”便立刻转身退了下去。
待那管家下去,祝鸿文开口了,“是我。是我告诉了国信司的人,说藏宝图就在你金樽楼。”
“你还真是个蠢货。”钱伯谦开始将那药池里的人皮图捞出,“朝廷里的那些相公与我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以为我这藏宝图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国信司的几个狗屁小官,能奈我何?”
“钱老板,没时间了,别和他废话。”梁绿珠眼睛一瞥祝鸿文。
“交给你了。”钱老板加快了捞人皮的动作。
梁绿珠刚打算动手,祝鸿文忙摆手急道:“等等!就算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能不能告诉我,那些辽谍为什麽选我替他们运尸?”
钱伯谦:“哪有那麽多为什麽,老天下雨,洪水冲村,你要来雄州,他们挑中了你就是你。”
还未等祝鸿文下一句话说出,梁绿珠已掐住了祝鸿文的脖颈,“话那麽多,下地府去阎王老爷那儿问吧!”
正欲用力拧断祝鸿文的脖子,一块飞石突从暗道处倏地打来,梁绿珠只能掐着祝鸿文侧身一闪,站定後她神色一紧,望着暗道,“有高手。”也不顾祝鸿文,说完便持剑朝那暗道飞去。
可还没到暗道口,那口子竟抢先进来一堆人,梁绿珠定睛一看,最前面的不是袁绣铺子里那两个手下败将又是谁?
柳剑英一来便将一切都收入眼中,尤其是那剥了皮的刺青男尸,她立刻明白原来藏宝图是绘在了此尸身上。这下一切都通了——永济驿站那突然出现的辽谍是为了弃车保帅,以助祝鸿文顺利将尸体运来雄州,而主簿厅里的香粉,也是为了掩盖这男尸的腐臭。
原来,这宝图竟一直都藏在这祝鸿文处!这祝鸿文竟和辽谍是一夥的!
“这些人都是辽谍!”柳剑英当即长枪一挺,刺向梁绿珠,“赵指挥,罗指挥,先抢宝图!”
“收到!”赵罗二人异口同声应道。
几人瞬间进入混战。梁绿珠一剑抵三人,牢牢将钱伯谦护在身後。可双拳难敌六手,梁绿珠渐渐招架不住。随着钱伯谦一声口哨响起,暗道又涌进许多钱伯谦的手下。整个场面更乱了。
宝图近在眼前,柳剑英状态比先前好了不少,在赵延祚的配合下竟能与梁绿珠打个有来有回,只见她挥枪如龙,枪尖直冲梁绿珠眉心。
梁绿珠竖剑格挡,又全力挥剑刺向柳剑英。枪剑猛地相击,只听铮的一声响,梁绿珠的剑被枪击断,她立马转身回踹,踢飞柳剑英手中长枪。
“有意思。”梁绿珠声音冷了,还未等她说出第二句话,只见柳剑英袖中短箭咻咻射出,她迅速飞至那悬挂男尸身後,借其做挡。
梁绿珠与柳赵二人斗得难舍难分。而另一边,罗文招则与金樽楼护卫对打。其中一护卫竟趁人不备,利落地一刀抹了钱伯谦的脖子,又夺了其手中紧攥的人皮图。
衆人这才看到,这酒楼护卫不是别人,竟是那易了装的辽谍吴老财。
“柳指挥,辽谍吴老财抢了宝图!”赵延祚大声呼喝一句,又执刀冲向吴老财。
柳剑英当即从旁人手中抢过长刀,一看那吴老财,她立即确认这便是那日在柳家村外见过之人,她眼中愤恨呼之欲出,“果真是你!灭了我一家七口性命!给我拿命来!”
可偏偏梁绿珠紧咬不放,趁机一脚踢上那男尸,劲力之下,那男尸脱了鈎链便飞扑向柳剑英。
柳剑英急着追吴老财,一脚就将那尸体踹飞。
谁料那尸体表面看着完好,内里早已腐败不堪,这一踢竟在半空中裂出不少碎肉与腐液。所有人掩面遮挡,几乎无人瞧见那碎肉中飞出了一颗玉珠。
吴老财眼疾手快,抓着祝鸿文往前一推,他本是想用祝鸿文替他挡住柳剑英,此时倒变成用来挡那些尸块了。
祝鸿文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张嘴惊呼之际,那颗玉珠正巧飞入他口中。
等祝鸿文意识到自己吞了什麽时已经晚了,那沾着腐臭的玉珠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腐尸味贯穿了整个鼻腔。他本想扣喉呕吐,却被旁人再次拉来做挡,才浮到喉咙口的呕物又被迫咽了下去。
“别过来,再过来,我便把人皮图毁了,你们谁也别想拿到!“吴老财拿刀抵着人皮图。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尤其是钱伯谦的手下,早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钱伯谦一死,梁绿珠也起了争抢宝图的心思。她打量了下形势,随即绑起了碎发,从腰间又抽出一把软刀。
这下,所有人的目标都变了,也没人理睬祝鸿文,只纷纷围着拿了人皮图的吴老财。
“那就试试,是你手里的刀快,还是我的弩箭快!”话音未落,柳剑英袖中弩箭便又咻咻飞射而出。赵延祚配合默契,从另侧挥刀前砍,左右夹击之下,吴老财无处可逃。只听噌噌几下,那一排弩箭竟将吴老财左手横钉入墙,人皮图瞬间散落一地。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柳剑英竟没第一时间去取那人皮图,反而挥刀直取吴老财首级,眼中满是杀意。
就在这时,梁绿珠突然从侧面扑出,软刀划入柳剑英腰侧,又快手如鈎,直取那人皮图。
两方争抢,速度力道都是奇急,旁的人根本无力插手,可就在此空挡,一个黑影闪过,地上那人皮图尽数归于他手。
等那黑影站稳,衆人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脸李继平。
赵延祚见状大喜,连望向李继平:“李兄!将你手上的藏宝图给我!”
“把人皮图给我!”梁绿珠也开了口。
赵延祚这才想起,这李继平是眼前恶女的姐夫,一时心神又紧绷起来。
“李继平,人皮图留下,我保证让朝廷不再追究你的过往。”柳剑英举着袖箭冷声道。
任由多方游说,李继平手执人皮图立在衆人中间,始终一言不发。没人能从他那张黑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祝鸿文身上,问道,“那玉珠,是你吃下了?”
那指头大的硬物竟是什麽玉珠?祝鸿文的脸更苦了,他已扣喉几次,可那珠子竟如何也吐不出来。
“既吃下了,也吐不出,就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大量白烟瞬间拔地而起,祝鸿文还未摸清状况,只觉得脖颈一紧,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