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草丛里探出,抓住云游道的脚踝,将她猛的拽倒。
还有人?!
胡纭姬不敢再乱抓了,拽下腰间缩小的炉鼎掷去,正中那人的头顶。
“谁?谁敢打我!”那人捂着脑袋从草丛中爬出,身上的衣服比起地上那位明显华丽多了,至少是完整的。
云游道已挣脱开,爬到胡纭姬的身边,紧紧搂着她的小腿,蜷缩在她脚边。
胡纭姬有些嫌弃地想把腿拔出来,奈何云游道抱的太紧,根本挪不动分毫,也只好任由她抱着了。
“一夥的?”胡纭姬朝地上那人看去,眼神示意。
“大壮,你们对他做了什麽。”男人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人,扑过去想要将他拉起,又因为看着实在有些骇人,停住了。
“这可跟我们没关系啊,他是自己突然发病,还把我们给感染了。”说着胡纭姬朝他晃了晃自己被包扎严实的爪子。
男人听到会传染连连後退两步,甚至刻意扭过头不敢再看,他没想到大壮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云游道的错。
他很快就将悲伤甩到一边,愤怒地看着云游道:“你跑什麽,都是你,你要不跑,大壮也不会这样!”
“你们为何要抓她?”听着怎麽感觉跟云游道说的有些出入呢。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要肯老实赴死,河神也不会降下灾祸,害得我们逃的逃丶死的死。”
男人不听胡纭姬说的,他现在只想将恐惧与怒火通通发泄出去,他要将云游道拖走,继续仪式。
“什麽?不!这跟我没关系,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们。”云游道见胡纭姬望向自己,连忙摇头辩解。
“她做了什麽,为何说只要她死,你们就有救。”胡纭姬挡在云游道身前,在她们的事情没解决前,这人必须在她们眼皮子底下。
“大师算过了,这场瘟疫就是因为她才会出现,河神想要她,只要将她送去,河神便不会再发怒。”
男人害怕会被感染,一时间竟不敢上前,试图用言语来说服她们,让她们明白这个女人的危害。
哦?又是个想要女人陪伴的‘神’?
胡纭姬没忍住挑了下眉,眼底有些戏谑。
怎麽这些‘神’都这麽怕独自一人啊,她也活了五百多年,也并没有出现,无聊到要捆个人类来陪自己的地步啊。
她在山林间与那些自然生灵为伴,不知有多快乐。
反倒是化成人形,来到这人世间走一遭,认识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从中体悟到了一些烦恼。
要穿衣得体丶遵守人类世界的秩序,要被看轻无视……
这便是从狐到人的过程吗?
胡纭姬自觉已十分好学了,还是时常觉到有些吃力,总忍不住变回原型让自己松快松快。
想远了,胡纭姬的思绪因男人的话飘远又沉到心底,一时间竟如入定一般。
顾沧术感知到胡纭姬的变化,将两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以免胡纭姬被打扰。
“不知你说的大师是何人,贫道想与他探讨一番,自然灾害的起因颇多,单以神鬼来论有些偏颇了。”
“你什麽意思!是在说我们大师道行不够?毛都没长齐就敢乱质疑人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男人见他胆敢质疑柳道长,扬起拳头就要去揍他,被顾沧术用法术给定在了原地。
算了,还是让小狐狸来吧,他是真不喜欢跟人交谈,特别是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
云游道一直缩在胡纭姬的脚边旁观着这一切,见胡纭姬突然顿悟起了兴致,分出一缕心神来钻入胡纭姬的体内。
正巧听到她在那自问,从狐到人的艰难,迷茫于自己的路该往哪走。
“难的不只是从狐到人的过程,难的还有你是从山间来到世间,成为人们心中的女人。”
“谁?谁在说话?”
胡纭姬的思绪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不禁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扭头查看四周。
“怎麽了?”顾沧术问道。
“没什麽。”胡纭姬从惊疑中回过神来,刚刚那话没准是另一个自己说的,她确实从人们那感受到了些不同,只是平日里忽视了。
为何那些‘神’总要找个女的陪伴,这到底是祂们的想法,还是人赋予祂们的想法。
“为何是她,河神为何想要她?”胡纭姬直接问了出来,她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
还有那个大师,他是怎麽算出来的,他算的准吗?准的话,那河神为了个女人屠戮生灵,这对吗?
他要的到底是个女人,还是想借此体现自己的威力。
一个就够吗?
只怕是个借口吧,‘神’的?还是人的?
也许并没有区别,‘神’是人演变的,她现在不就是在从狐到人,再从人到仙吗?
胡纭姬摇了摇头,不,她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她是深入到人群中去感悟的,她不会如此傲慢。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在有着无限生命的‘神’眼里就像沙粒,连捡起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