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到这一点,她很开心。于是她吃力地擡起眼皮,要看清楚救她的到底是谁。
“格桑,你终于醒了!”那人肤色如雪,比湖面上的冰还要冷,她握住这人的手,仿佛摸到了一具尸体。
僵硬且冰冷。
“格桑,你怎麽了?”
“还没有醒吗?”
“怎麽回事呢?”
“格桑,你不会是脑子进水傻了吧?认不出我们了?”
女修睁开眼睛,眼前一张冻得通红的脸颊,圆圆的大眼睛露出喜悦,亮晶晶的,她戴着一顶四角金丝花毡帽,帽子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圆润的红宝石。她看见千萝的目光,忍不住翘起嘴角,整理着头发,昂着脖子,肉嘟嘟的脸抖了抖:“我阿爸给我买的,怎麽样!好看不!”
“这可是高阶防御法宝,防身用的!”小姑娘得意极了,两条黑亮的麻花辫甩来甩去。
千萝垂下眼睫,任由这一群人扶自己起来,这到底是梦境还是幻境?她变成了“格桑”?
这里是……
她眯着眼睛,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得睁不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睁开眼睛,被眼前壮丽漂亮的冰屋震惊得说不出话!
毫不夸张,眼前是一座座晶莹剔透的琉璃似的冰屋,坚硬如石,坐落在层层厚实的冰河之上,任由北风呼啸,阳光照射,也灭不掉它的一丝光辉。
来来往往的修士犹如凡人,结成伴侣,组成家庭,一家三口手挽着手出行,咬着甜滋滋的冰糖葫芦,吃着充满肉香味的酱香饼子,喝着滚烫的羊奶,一点也不忌口,眼眸中全是喜悦。
凡人城池还是修仙坊市?
顶着这麽大的太阳,触目所及皆是冰雕,冰屋,就连板凳和椅子也是冰做的,俨然是一座以冰生活的城池。
这让她想起了传说中消失的雪域国。
难道……
“格桑,你真傻了?”
格桑?现在她变成了幻境里的小女孩?
千萝低下头,上身穿着绿色绸缎藏袍,罩着褐色毛毡皮袍,下身是织花百褶裙,腰间挂着银色鈎带,头顶绿色玛瑙丶松石丶珍珠,一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
天气寒冷,她穿得这麽厚,倒也不感觉热,只是走起路来觉得十分沉重,长靴内里毛茸茸的,好像陷入了动物的皮毛里,舒服熨帖。
“不会吧?真傻了?和她讲话也听不见?”头戴漂亮毡帽的小姑娘瞧着不过十几岁,大眼睛扑闪扑闪,比她帽子上的红宝石还耀眼。肤色雪白,眉眼之间有着张扬的美丽。
瞧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腰间五彩斑斓图腾的彩虹围腰,就知道她是这群小孩中的孩子王。
有小孩吸了吸鼻子:“丹珠,我们回去告诉阿爸他们!格桑肯定被吓坏了!”
他的鼻涕还没有落下,就差点被冷风吹到耳後。
“呼呼——”大风疯狂地扑了过来,人们竖起来巨大的彩色经幡,绚丽斑斓的色彩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不好!雪暴来了!”
“我们赶紧到附近的雪屋里,快躲起来!”
丹珠环顾四周,一边确定最近的雪屋位置,一边回头不忘叮嘱:“桑吉,快拉住格桑!”
千萝旁边流鼻涕的小男孩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对着她“嘿嘿”一笑:“格桑,你等会拉住我!别跑丢了!”
身边的小孩像随意奔腾的色彩,冲向雪白的画纸,画出属于他们的颜色。他们激情热烈,像小太阳一样,一边高声呼喊一边疯狂逃命!
千萝不自觉地被感染了,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立即跟着桑吉跑了起来。
那风是寒冷的,那雪是粗粝的,剐在人脸上,犹如钝了的大刀擦过皮肤,不会轻而易举地划破,露出血色的红珠,但会一刀刀,缓缓割下脸庞的肌肤。
她没有了修士的力气,像普通的凡人一样奔跑逃命,只觉得一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艰难行走。
可是距离百米的雪暴来势汹汹,她不得不拼了命地往前跑。
一行人刚踏入雪屋,千萝就被眼前威严巨大的冰凤凰惊住了,这和密室里的冰雕一模一样。下一秒,以冰凤凰为中心,地上浮现密密麻麻的纹路,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芒。
“阵法啓动了!我们安全了!!!”丹珠高声欢呼,声音尖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千萝回头看,突如其来的冰雪犹如滔天巨浪裹挟着人类丶房屋丶栅栏丶经幡,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猛烈而迅速地吞噬和平的一切。
纵然有阵法阻隔,千萝看着那一粒粒雪花仿佛一张大网将她笼罩,扑面而来。
听着轰隆隆的声音,犹如地龙翻身,快速吞噬又归于平静,而逝去的生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要不是桑吉的鼻涕带来了好运,我们说不定也要埋葬于此!”
丹珠一脸欣慰地拍了拍桑吉的肩膀:“臭小子,你立了大功了!等会去我家喝奶茶和吃手抓肉!我阿爸昨天刚刚打了一头疾风狼,那肉质紧实,鲜美可口!”
她双手抱脸,口舌生津,一脸馋样,看见千萝盯着她看,她拍了拍脑袋:“差点忘记了!我们该怎麽回去和阿爸他们交代?格桑脑子好像坏掉了,你看进来一句话都没说!她平常最喜欢喝奶茶,吃肉了,怎麽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桑吉嘬了嘬手指,擦了擦口水:“我们回去让大巫看看!她最厉害了!前几天我不小心被雪兽咬了,大巫就给我看好了!”
千萝眨了眨眼睛,不发一言,乖巧地拉着丹珠的手,亦步亦趋跟着她们进入了被阵法笼罩的部落。
这里到底是不是雪域国,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