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身旁一阵安静,祁染心想,该不会是知雨觉得他有些冒犯了吧?毕竟是顶头上司呢。一转头,谁知立刻对上了知雨亮晶晶的眼睛。“好啊,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问我,我会告诉你的。”知雨语气很柔和。祁染心里很开心,又有点犹豫,“不是说国师身份贵重,行踪神秘,无人知晓真身吗?”“这个么,东阁不是告诉你了么。”知雨噙着笑,“南亭和国师的关系会格外亲近一些。”没想下雨的时候,雨总是匆匆地来。如今要等雨了,天边乌云连卷,将下未下。世间之事大多如此,想来的翩翩来迟,意外才会叫人措手不及。有关闻珧的问题,祁染想问的很多。当然最想问的是闻珧身边是不是有个关系异常亲近却不为人知的人。但知雨刚说过自己与国师非同小可,他也一直觉得这个“不存在之人”一定是知雨,现在再问这个,有些明知故问了。祁染思考着,想着“闻珧”这二字。珧者,蚌贝也。思绪慢慢飘远,珧,蚌贝。蚌,鹬蚌相争。鹬,温鹬。这两个同样在历史上记述模糊的名字,倒是很奇妙地自成一段典故,只是不太吉利。“阁主说过,国师是少年入京。”他想了想,“好像没听说过闻姓大家,国师难道也是出身寒门吗?”“嗯,或许如此。”知雨回答他。祁染心知肚明,看之前温家这个百年士族的权势能到如斯规模,就知道西乾之前无论权力政治都是牢牢捏在世家之中。一个萝卜一个坑,世家子众多,自然不会把嘴边的肉让给外人。寒门要走入朝堂,何其困难,若非极强的能力和意志,断断坚持不到今天。“国师当初入京,是因为心怀抱负吗?”“非也。”知雨笑了笑,“倒不是如此伟岸的原因。”祁染疑惑,“那是因为什么?”知雨望着他眨眨眼,“神明感召。”“”祁染有点说不出话,他发现只要和闻珧搭边,什么事都能扯到神明身上,“不是世家子的人能走到现在的位置绝对不容易,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吧?”“神明相助,胜过一切。”祁染无言片刻,“国师供奉的是哪位神明?”“自然是天地之间独独照拂他一人的神。”知雨答。祁染有些挫败,暗想这也忒不靠谱。知雨虽然说了会回答他,但这些答案实在对他难起到什么参考。神啊鬼啊的,世上怎么会存在。信仰不同,他没说出口。“这么说,国师的预言也都是神明相告的。”“自然。”知雨伸手去碰二白,二白躲了躲,没躲开。祁染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绕圈子了,“国师是谁?”府里的小松说过,这么多年了,大家一直猜国师不可能总深居简出,多半是四副官之一。知雨闻言,微微一挑眉。“等等。”祁染打断他,“还是不要说了。”知雨仍然是挑眉状,“你不想知道么?”祁染心虚,自己之前刚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现在又走捷径算什么。他装得振振有词,“我靠自己也能猜出来,早晚的事。”知雨轻笑一下,“当真如此?也好。”祁染想着,之前自己发烧,东阁照顾他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过东阁手臂上是没有朱砂痣的,这样四人就已经排除了一位,剩下只有三位。知雨当然不是,那就还有两位。二分之一,没什么难的。雨滴落下了,祁染背上包,十拿九稳,“走吧!”两人走入雨中,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焕发生机,是精致典雅的银竹院。刚一站稳,老郭从霖霪院的方向转出,看见知雨和祁染一拱手,也不问他们去哪里了,“两位大人回来了。”祁染看见老郭,立刻上前两步,手伸进包里掏啊掏。老郭疑问地看着,看见祁染掏出一柄带小槌的挠痒痒棒。祁染反倒有些难为情起来,“我买不起好东西,之前看郭叔你经常腰疼,没事儿拿这个捶一捶,黄梨木的,能好很多。”老郭倒是受宠若惊地接下,“谢谢大人。”祁染嘿嘿傻乐了一会儿,转眼看见知雨,心里一虚,坏了。“亭主,我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知雨倒是不急不恼,笑意吟吟,“无妨,你给予我的何止这些。”祁染更心虚了,他哪里给过知雨什么呢。老郭道:“亭主,官学那边有些事等着您处理。”知雨颔首,“送到书房罢。”老郭走了,知雨侧头,“你昨日累了一遭,本就没休息好,不如回房休息休息?”祁染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去看看小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