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晏的敏锐程度超出云扶雨的预料。
云扶雨怔了怔。
“我。。。。。。”
谢怀晏轻声问:“你是圣子,还是小云?”
在云扶雨回来之后,谢怀晏依旧被失去云扶雨的恐惧笼罩着,生怕某一刻云扶雨就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圣子。
因为亲眼目睹云扶雨离去,谢怀晏噩梦缠身。
谢怀晏总是梦见世界树带走了小云,而教廷的圣子抢走了小云的身体,把小云变成了一个不认识他的人。
所有人都在欢庆圣子归来,没人在乎那个坐在实验基地的角落偷偷看春天的小朋友。
就像小云只是一个祭品一样。
献出身体,从此抹消存在。
每每至此,谢怀晏都会满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要是他走了,谁还能记得小云呢?
爱吃糖的小云,靠在他怀里读书的小云,在书上画画的小云。。。。。。
这些小云,只有他知道。
他要想个办法,用书写,用幻境,将一切复现出来,让所有人都记住云扶雨。
起码。。。。。。小云会活在人类的记忆中。
这是教廷无法抹消的东西。
就是这么个信念,才支撑着谢怀晏活到现在。
谢怀晏的视线细细端详描摹云扶雨的脸庞,仿佛那轮廓之中藏着灵魂的答案,只要看得再细些、望得再清些,就能用凡人的目光将他留在人世间,谁也抢不走。
谢怀晏轻声说,“我不想让你走。你会一直是小云吗?”
风声穿过,静默的簌簌声穿过午后的长廊。
许久后,微凉细腻的手心抬起来,手指抚平谢怀晏的眉心。
澄澈的黑眼睛看穿了他的所有惶然不安,认真许诺:
“我会一直是小云。”
谢怀晏沉默了许久,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就算他真的像某个未知的人。。。。。。只要云扶雨能留在他身边,平平安安地快乐生活,这样就好。
他牵起云扶雨的手,二人并肩而行,重新走到世界树下。
今天云扶雨的头发编了一些精细的小辫子,手艺娴熟,样式倒是似曾相识。
谢怀晏抬起手,很轻地抚摸云扶雨的鬓发。
“和你参加首席授勋仪式时的编发很像。是你的队友帮你编的?”
云扶雨:“嗯。”
谢怀晏眼中的笑意消褪了几分,突然问:
“你觉得,为什么我在军校里是学生会主席,而你的朋友。。。。。。比如林潮生,是普通学生?”
云扶雨想了想,“家族,人脉,天赋,缺一不可。”
校内的学生机构,不过只是各个家族权力关系的一种映射和微缩。
哪怕林潮生再优秀,他也没法成为学生会主席。
这就是客观条件的限制。
而且,林潮生面对的限制还远远不止这些。
当家境好的人沉浸在图书馆里时,林潮生在图书馆兼职。当贵族们聚在俱乐部里交结人脉时,林潮生在咖啡店打工。
他还要面对死气沉沉的家,肩负照顾父母的责任。
就这样,林潮生惜时如金,视线从书山里抬起又落下,却总是慢人一步。
慢的这一步,便是家境差异。
林潮生很聪明,中学时成绩便十分优异。
如果没有那场污染灾难,如果没有觉醒精神力,他大概会走上和叶从简差不多的道路。
可他偏偏遇到了那场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