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什麽事都可以依她,唯独这件事,万不可商量。
不让乱跑也就罢了,现在连哭闹都不许,五小姐只觉自己快闷坏了。
几个哥哥都是闷葫芦,只知道讨好她,让做什麽便做什麽,跟着傻木头似的,无趣得很。
“我要去找大姐姐。”五小姐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提起裙摆就要去找人。
丫鬟拦住她,谨记大夫人的交代,“小姐,夫人交代过,不许您乱跑。”
“你是我身边的丫头,自然得听我的。”五小姐霸道地表示。
“可是夫人说了。。。。。。”丫鬟心有馀悸,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责罚她的。
“没那麽多可是,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立马就把你赶出去。”五小姐双手叉腰,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丫鬟。
碍于威压,丫鬟无奈答允。
不过五小姐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放心,母亲要是怪罪你,你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
虽是这些说,犯错受罚的永远是奴才。
姑娘们住得近,穿过几道洞门,便到了房间。
“大姐姐,你在里面吗?”五小姐放肆敲了门,也不管里边的人是否在午睡。
门扉往两侧一拉,林月姚开了门,神色如常,并不感诧异。
五小姐大咧咧进了房间,也不让丫鬟进门,正好遂了林月姚的愿。
门扉阖上,丫鬟守在门外,事先有夫人交代,寸步不离。
“五妹妹找我做什麽?”她立即换上笑颜,装作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
五小姐利落往矮榻一趟,翻来覆去打滚,床褥蹭得起了皱褶。
“闲来无事,想看大姐姐在做什麽。”她躺在床上,馀光却注意到床褥另一头的金银首饰。
林月姚大大方方她面前推,“我在整理这些首饰。”
五小姐拿起其中一只手镯,清凉玉润,是极好的墨绿。
只看了一眼,便放了回去,母亲房里多的是,她根本瞧不上。
“大姐姐,你这些首饰也太寒酸了些,我房里有好些,等回家了送些给你。”
“那怎麽能行,母亲给你的东西,你送给我了,这算什麽。”林月姚忙婉拒。
“给你就收下,大姐姐,这是我的好意,你可不能拒绝。”五小姐性子野惯了,向来是说一不二,在家里从来没人敢忤逆她。
“好罢,无功不受禄,既然五妹妹要送我,不妨先从我这里挑些好的拿走吧。”
大姐姐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推迟,撑坐起身,勉为其难在包袱里翻找。
翻来翻去,都是些旧年的俗物,再看大姐姐的衣饰,凄苦得不像小姐。
母亲日日说要防着大姐姐,小姐身子丫鬟命的人,有什麽好防备的,母亲真是多虑了。
五小姐得意的暗想,摸着摸着,便摸出一对蝴蝶饰品,金光灿灿的,很是惹眼。
拿在手心,看了好半晌。
“五妹妹喜欢,不妨拿去。”林月姚推波助澜。
蝴蝶,又是蝴蝶,偏偏这个样式的东西她没见过,顿觉头上的首饰暗淡无光,在它面前落了下风。
目光不经意被吸引,就像是着魔了般,五小姐喃喃地道:“大姐姐舍得?”
“一件首饰罢了,妹妹喜欢只管拿去。”
“那就谢过大姐姐了。”五小姐得了好东西,喜上眉梢,当即将那对蝴蝶式样的首饰扣在发间,戴着东西招摇过市。
丫鬟自然看到了,也将门内发生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大小姐真有这麽好心吗?”丫鬟不禁这麽一问。
五小姐心里乐呵呵的,“你忘记母亲说过的话吗?一个通房之女的孩子,见识眼光能高到哪里去,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罢了。”
忍不住唧哝,“连这些好东西都分辨不出来,当真是可怜。”
主仆二人走後,林月姚坐在床边,昔日旧景恍若历历在目。
“这宅子里的怨气太重了,西北角有个吊死的女人;井里还有个淹死的;偏院里的这个死得最惨,孩子头都出来了,就这麽生生咽了气;”
这些话林月姚听得清清楚楚,法师对她说的时候,操控着桃木剑,不断祭出符咒。
“子母连心,我把她们的孩子抓起来,施以符咒加以极刑,必能将她们逼出来。”
子咒所受之苦,母咒遭百倍而不止,所谓子母莲心咒。
这样的咒术,极易消耗修为,易遭天谴。
大师看过她的面相,是修道的可造之才,命硬,百无禁忌。
就连这样阴邪的招数都交予了她。
五小姐离开不久,林月姚瘫倒在榻,只觉浑身乏力,累得擡不起眼睑,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