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折故咽了咽口水,哑口无言。
“想要什麽,可是要付出对应的代价的。若你还是这样懦弱的想法,我马上就能立即退出。”
“不,我……我不说了。”
再後来,是在一个地洞里,他们费劲千辛万苦绘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阵法,那蔓延在地上鲜红的笔触,皆是一道道人血铸成。
“准备好了吗?”卫折故问身旁的祝茗。祝茗点点头。在这二人身後,还有青年时期的楼道砚。他们三人站在阵法的不同位置,同时发力。
巨大的灵力波动引发了地震。密室里,大块大块的碎石砸下,阵法蓄起刺眼的红光。片刻後,光芒微熄,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出现在了阵法里。
“怎麽会……怎麽会是人?”卫折故难以置信地跑到阵法中心,等看清出现的正是一个连灵脉都残缺不全的婴儿时,摔倒在地。
祝茗皱着眉头走过来,道:“又失败了。看来求助于神明这种办法并不可取。”
“不!一定是我们操作失误了,怎麽可能。明明九天之上就有神明,为何我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神明的任何回音,哪怕就是一声呢?”
卫折故的精神有些失常,就那麽不停地念叨着。祝茗淡淡地看他一眼,把人从那婴儿身边拉了出来。
“把你师父带回去吧,这几日他太累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祝茗对着楼道砚道。楼道砚不敢违逆她的话,把卫折故从她手里接过来,连拖带拉地把人带走了。
短暂的啼哭之後,阵法中央的婴儿眨着带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祝茗。
祝茗发现围着婴儿的襁褓中带着一块棕色的木板,上面刻着三个字。
“李照月?”她念出木板上的名字,淡淡地看了婴儿一眼。她的眼神一向很冷,可婴儿看着看着,竟然甜甜地笑了。
祝茗愣了愣,婴儿笑着笑着朝她伸出了手,意思似乎是要抱抱。
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棘手,却抵挡不住婴儿纯真的眼神,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祝茗感觉自己怀里揣了一块暖洋洋的棉花,软的不可思议。
婴儿好像很喜欢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一字院不太适合灵根残缺的你,我送你出去吧。”祝茗望着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不由自主软成了一滩水。
“就当我做了一件好事。”
再後来,是收养李照月的那家人被灵人意外杀害,她被一字院的人救下,带了回来。祝茗一眼就认出了李照月,那眉心一点黑痣,正是当年的那个婴儿。
可祝茗却表现的格外不喜她,李照月在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直到林羡死後,她的血意外滴入阵法,补充了阵法的能量。李照月便成为了祝茗唯一的弟子,无数的宠爱与荣光向她砸来。
就连卫折故也开始对她感兴趣。不过祝茗对她严加看管,李照月见过卫折故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後来便是卫折故私自修炼禁书,被祝茗一剑杀死。
“你现在能杀我,你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以後那阵法很好摆脱吗?一旦你想要征服它,想要利用它,你就再也离不开它!”
“祝茗,我等着你身败名裂,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一切终止在卫折故狰狞的表情处,李照月猛地睁开眼睛,胸膛迅速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
命运树依旧安安静静地矗立在星海间,周遭依旧温暖,可她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了。
如果她的记忆停留在那日祝茗要杀她祭阵,她现在根本就不会难过。可偏偏,可偏偏她看见了刚才的记忆。
或许在某一刻,祝茗是真心对待过自己呢?
是怎样的人,才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下手,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忍耐这麽多年,只是为了将她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花瓶。
最後让她心甘情愿成为阵法的祭品。
为什麽啊?李照月几近崩溃地想,为什麽?为什麽一个人能这样割裂,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
为什麽啊?
“李照月?李照月?你怎麽了?”岳尽欢的声音渐渐远去,李照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不小心,从枝叶上坠了下去。
她急速下坠,鹅黄色的衣角透出星光的颜色,最後融在了透明的镜面上。
李照月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面镜子上。
自己的对面,站着一个女子,身穿白衣。
正是她梦境中出现的那位白发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