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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火照夜见前尘（第2页）

眼前是滔天的洪水，浑浊的巨浪裹挟着断木残骸，咆哮着席卷天地！天空是压抑的丶不祥的暗红色。他（或者说，是某个视角的他）站在一处摇摇欲坠的高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湿透，轻得像一片羽毛，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是墨小鱼！却也不是他认识的这个杂役墨小鱼。画面中的她，面容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濒死的灰败，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丶全然信赖的凄美。她仰头看着他（云羲），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说什麽。

"云羲。。。。。。别管我。。。。。。"

那微弱的声音，穿越了时空的洪流，清晰地响在他的识海！

紧接着，是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是某种重要的东西正在从指缝流逝的巨大恐慌！是眼睁睁看着怀中生命气息一点点消散，却无能为力的丶毁灭性的绝望！

他想伸手抓住什麽，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无形之力束缚，动弹不得。理智与情感在识海中激烈交锋，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

"不——！"

现实与幻境交织的剧痛让谢云止低吼出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後背。他踉跄着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柴垛上，发出哗啦声响。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却并非瞬间抽离。他眨了眨眼，视野中仍有血色与浊浪的残影晃动，扶着丹炉边缘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尖传来的金属冰凉触感，才将他一点点拉回现实。

丹房侧殿的景象重新回归，炉火依旧在跳跃，映照着他苍白如纸丶布满惊骇的脸。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肌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阴影中那个同样被他的异状吓得面无血色丶正用那双盈满惊恐与不解的眼睛望着他的杂役弟子。

为什麽。。。。。。他会看到这些画面？

云羲。。。。。。是谁？为何这个名字如此熟悉？

那滔天的洪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倾天河？！

还有她。。。。。。为何会在那幻境之中，用那样。。。。。。全然信赖的眼神看着"他"？

无数的疑问与那残留的丶撕心裂肺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他下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的玉佩仍在微微发烫，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麽。

墨小鱼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看着他眼中尚未散去的惊骇与迷茫，原本的惊慌被一种更深切的担忧取代。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闻到他衣袂间熟悉的清冷气息，却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下意识地向前倾身，伸出手，似乎想去扶他。心中却微微一颤。她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冲动，明明自身难保，却仍恐惧于他的痛苦。嘴唇不自觉地微张，那个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云。。。。。。"

就在这一刹那，殿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以及苏清清那温婉中带着一丝探寻的呼唤：

"谢师弟？可是你在里面？我方才似乎听到些动静。"

墨小鱼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瞬间缩回。她屏住呼吸，将自己深埋进阴影最深处，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谢云止闻声擡头，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与不易察觉的烦躁。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重新躲进阴影的身影，心中的疑问却如野草般疯长。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丹炉下的地火仍在不知疲倦地跳跃，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错综复杂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