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陌蹲下身,用剑拨开地面的泥土,露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两本账本,还有一封用蜡封着的密信。银璃拿起账本,一页页翻看——上面记录着银氏当年的盐运收支,每一笔都清晰明了,根本没有“通敌”的痕迹。
而另一本账本,上面的字迹却与银氏账本极为相似,记录的却是“银氏私通外敌,挪用盐引”的虚假账目,最後一页还盖着一个假的银氏印章。
“这是僞造的!”银璃气得发抖,将假账本摔在地上,“魏安就是用这本假账,骗了皇上,构陷了银氏!”
她又拿起那封密信,拆开蜡封,里面是魏安写给皇上的信,信中说“臣已找到银氏通敌的证据,愿献盐引,以证忠心”,落款日期,正是银氏被抄家的前一天。
“可只有账本和密信,还不够。”鹤陌的眉头皱了起来,“魏安心思缜密,肯定会销毁所有证据,我们没有证人,皇上未必会信。”银璃看着假账本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想起什麽——二叔曾说过,京中只有孙太医会用“苏木汁”染旧纸张,这种手法染出的纸,边缘会有淡淡的药味,而且遇水後会变成浅红色。她立刻拿起一杯水,洒在假账本的纸页上,果然,纸页边缘很快变成了浅红色。
“孙太医!”银璃的眼睛亮了起来,“假账本是孙太医做旧的!他一定知道真相!”两人立刻赶往孙太医的府邸。
孙太医的府邸很偏僻,门口挂着“闭门谢客”的牌子。暗卫敲门敲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我已经辞官了,不见客。”
“孙太医,我们是慕寒师傅的朋友。”鹤陌对着门内喊道,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慕寒师傅当年离开京城时,交给鹤陌的信物,玉佩上刻着一个“慕”字。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後“吱呀”一声,门开了。孙太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满是皱纹,眼神里带着疲惫和恐惧。
他侧身让两人进屋,关上门後,才颤巍巍地问:“慕寒……他还好吗?”
“师傅在边关一切安好。”鹤陌将玉佩递给孙太医,“我们今日来,是想问您,银氏的假账本,是不是您做旧的?”
孙太医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沉默了许久,才从床底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字据,还有一封魏安写的威胁信。
“是……是魏安逼我的。”孙太医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抓了我的儿子和孙子,说要是我不帮他做旧账本,就杀了他们!我没办法,只能照做啊!”
他拿起一张字据,递给银璃:“这是魏安让我做旧账本的记录,上面有他的签名。还有这个,是真正的银氏账本,魏安让我僞造账本时,把真账本给了我,让我销毁,我没敢,偷偷藏了起来。”
银璃接过真账本,手指拂过上面二叔的字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真账本的最後几页,清晰记录着魏安挪用盐引丶勾结外敌的证据,还有他与金王的往来书信,每一封都盖着两人的私印。
“有了这些,我们就能进宫面圣了!”银璃的声音带着激动,紧紧握着真账本。可当他们带着证据进宫时,却得知魏安早已在皇上面前诬告银璃“僞造证据,意图谋反”。
金王也站在一旁,拿着那枚从废窑里找到的“金”字令牌,哭着说:“陛下,银璃为了夺回银氏家産,派人威胁臣,还僞造令牌,陷害臣与魏安勾结!
请陛下为臣做主啊!”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看着银璃手里的账本,语气带着怀疑:“银璃,你说这是真账本,可有证据证明?魏安说你僞造账本,金王也说你陷害他,你让朕如何相信你?”
魏安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陛下,臣有证据!真正的银氏账本,每页都有银氏历代家主的私印,藏在‘盐’字的最後一笔里,银璃手里的账本,根本没有!”银璃心里一紧——她从未听说过账本里有私印!
就在她慌乱之际,鹤陌突然开口:“陛下,魏安说的没错,真正的银氏账本,确实有私印。但魏安不知道,银氏的私印,是用银粉特制的,遇火会变成红色。”
他接过银璃手里的真账本,走到烛火旁,将“盐”字那一页靠近烛火——很快,“盐”字的最後一笔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私印,与银氏祠堂里的祖印一模一样!而魏安僞造的账本,靠近烛火後,却没有任何变化。
魏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银氏的账本里还有这样的秘密!
他见状,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银璃冲过去:“我杀了你这个贱人!”
可他刚冲两步,就被暗卫制服,按倒在地。金王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陛下,臣是被魏安胁迫的!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臣!”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魏安构陷忠良,意图谋反,凌迟处死!金王助纣为虐,削爵流放!
所有参与构陷银氏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抄家流放!”圣旨念完,魏安被拖了下去,嘴里还在大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金王则被吓得瘫在地上,任由侍卫拖走。
当皇上念到“恢复银氏爵位,封银璃为银氏家主,掌管京郊盐运”时,银璃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她对着皇上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带着哽咽:“谢陛下为银氏昭雪,臣女定当尽心尽责,不负陛下所托。”
走出宫门时,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得让她几乎落泪她握着手里的真账本,想起这一路的波折——从废窑的灰烬到驿站的字条,从破庙的暗格到孙太医的证词,从金王的圈套到魏安的狡辩,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若不是有鹤陌陪着她,若不是母亲和银离的念想支撑着她,若不是二叔留下的账本秘密,她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我们去看娘。”银璃转头看向鹤陌,眼底满是释然的笑意,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我要告诉她,银家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我要让她知道,她的女儿,没有给她丢脸。
鹤陌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力量。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身後是巍峨的皇宫,身前是洒满阳光的前路。
从皇宫回银王府的路上,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平稳的声响。
银璃靠在车窗边,手里还攥着那本真账本,指尖一遍遍拂过二叔留下的字迹,眼眶依旧泛红。鹤陌坐在她身侧,右臂的伤口刚包扎好,却还是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声音温柔:“别再哭了,娘和银离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银璃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高兴的。
你看,我们终于做到了。”她擡头看向窗外,街上的百姓还在议论银氏昭雪的事,有人举着“银氏清白”的木牌,有人朝着马车的方向拱手——曾经的“银氏馀孽”,如今成了皇上亲封的银氏家主,这一路的苦,总算有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