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凉夜(5)
最棘手的是这种妖怪必须用特定的符水才能杀死,否则便会一直繁殖,杀掉一个会变成两个,杀掉两个会变成四个,就这样无限地增长下去。直到把修士困死。
而今日她正巧没带符水。
若是刚才那东西进来了,後果将不堪设想。也许她能保住一条命,但也要脱一层皮。
但这股奇怪的力量救了她。
也许,它不是敌人。
李照月收起剑,想同它握个手道谢,却发现根本看不见这东西。伸出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久久积压在眉心的阴云啪的一下就散了。
“多谢你了。”她望着门边空无一人的角落,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屋子依旧静悄悄的,只是她又感觉脸颊边起了风,暖暖的,好似它在抚摸自己的脸。
李照月随便找了个空地坐下,将那被初日剑震昏过去的灵人拖过来,又加固了一道封印。
手边又起了风,依旧是温暖的,柔和的触感。她笑笑,突然擡手,在空中随便转了几圈,那风也跟着她随便转了几圈。
“你是想跟我走吗?”她弯了弯眼睛,问道。
那道风似乎迟疑了一下,亲昵地蹭蹭她的袖子,又轻飘飘地离开,兀自在空中转圈。
“可惜看不见你,不然我们也许能做朋友。”她伸出右手,转着腕间的金镯子,目光怀念,“好久没这麽放松了。”
这个破木屋倒是成了她短暂躲避现实的地方。
“我从前有一个好朋友,应当算得上是朋友吧。”她低下头,浓密的睫毛眨呀眨,像在花丛中穿梭的蝴蝶,“可惜我识人不清,把欺骗当真情。”
风顿了顿,不动了。
李照月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请柬来,轻轻放在了地上:“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很爱我的师兄。”
“相识一场,三日後我就要成亲了,如果得闲,千万要来捧个场。”
风又重新开始流动,请柬哗啦啦地被翻开,随後啪的一声被掀翻。
一阵狂风吹开了她额前的碎发,李照月直直地盯着前方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一个人。
风不再柔和,寒凉的如腊月的雪。
可它还是没伤害她。
李照月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身上沾着的灰尘和杂草,顺便把腕间带着的镯子摘了下来。她的力气很大,挤的皮肤通红一片。
那股风突然停止了,因为李照月把那镯子摔到了地上。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不仔细听,像是什麽东西碎了。
李照月脸上还带着解脱的笑,转身朝它挥挥手:“这镯子送你了。”
木门被轻轻打开,又被轻轻关上。木屋内一片死寂,突然间,狂风大作,木屋被吹得摇摇欲坠,尘土飞扬。那被李照月忘在木屋里的灵人惊醒,刚睁眼就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要麽按我说的做,要麽死。”
白色的剑抵在它喉管处,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息。按理说它应该不怕死,因为它根本死不了。可男人的眼神和手中的武器似乎都在告诉它,不点头就真的会死。
灵人也会死吗?它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点头。
狂风越发肆虐,它看见一根鹅黄色的发带被狠狠扯下,绣着银线的尾部哗啦啦地抖动着,像月光下翩翩起舞的蝴蝶。
“灵人不是很会僞装吗?三日後,你带我进入一字院。答应我的话,便可将你的小命留下。”
灵人哪敢不从,连忙点头。男人方才收起剑,坐到了一旁。屋子里太安静了,灵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探头去看他在做什麽。
哦,是那条刚才在它眼前晃来晃去的发带。鹅黄色的,看起来像是女孩的饰品。
男人抚摸着那条发带,另一只手的手掌心还躺着一个金镯子,似乎和他左手戴着的是一对。
灵人揉揉眼,又去看他的表情。
阴狠寒冷,特别是那双布满血色的瞳孔,诡异的可怕。它连忙收回视线,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祈祷着白天快快降临。
*
“大考的成绩出来了,快去看看。”
“要是又考砸了,我爹我娘是不会放过我的。”
“好了好了,快些快些,早点去人少。”
一大清早,李照月刚踏入风水院,便见到中央的广场挤满了人。公告栏那边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