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收回手,宽大的手掌在身侧握成拳头,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凸起。
……
夜凉如水,客栈二楼的木制阳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
花清凭栏而立,衣衫被夜风轻轻撩动,宛如一抹游弋的云絮。
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更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雕花木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平生抱着一件藕荷色织锦披风走出来,脚步比平日里还要轻上三分。
阿莲原本侍立在不远处,见状抿嘴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入内室,临走时还不忘将门扉掩紧。
"夜里风凉。"平生的声音比往常低哑,双手捧着披风停在半步之外。
花清回眸时,正看见他垂着眼帘的模样,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颤动的阴影。
她微微转身,发间一支银簪在月光下闪过细碎的光点。
平生展开披风的动作顿了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花清微微仰首,月光在她眸中流转,泛起盈盈波光。
她唇角轻扬,声音比夜风还要轻柔:"多谢公子。"
这声"公子"让平生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他局促地别过脸去,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束带的褶皱。
夜风拂过,带着她发间淡淡的桃花香,混着披风上残留的体温,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我。。。我去看看马匹。"平生仓促地抱拳,转身时衣摆带翻了搁在栏杆上的茶盏。
瓷杯坠地的脆响惊碎了庭前的月光,他僵在原地,後颈的肌肉绷得发紧。
花清却轻笑出声,纤指拢了拢披风的前襟:"茶盏碎了可以再买,倒是公子这般慌张。。。"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月光在他挺拔的背影上镀了一层银边,"莫非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平生闻言猛地转身,却在对上她笑眼的瞬间又低下头去。
院角的灯笼忽明忽暗,照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时隐时现。
远处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像是给这暧昧的沉默打着节拍。
花清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披风上精致的缠枝纹,擡眼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
"公子为何愿和我来这给百姓送粮?"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平生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月光流淌在青石板上,映出他略显僵硬的轮廓。
平生沉默片刻,粗糙的指腹摩挲着。
"在下和花小姐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愿百姓安好。"
夜风突然转急,吹乱了花清鬓边的碎发。
平生下意识擡手,却在半空生生顿住,转而握紧了栏杆。
木质的纹理硌得他掌心生疼,却不及心头那股莫名的灼热。
"是吗?"花清忽然轻笑,指尖绕着披风系带,"我还以为。。。"话未说完,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栏杆上。
平生的呼吸明显滞了滞。
"小姐以为什麽?"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以为。。。"她拖长了音调,将落叶在指间转了转,"公子是舍不得我独自远行呢。"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平生猛地擡头。
"小丶小姐恕罪!"平生仓皇抱拳,脸庞涨得通红。
他转身要走,却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闷响。
花清望着平生狼狈的背影,忽然掩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