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立在石桌旁未动:"那便不送了。"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缕烟,被夜风一吹就散。
阿莲快步上前推开朱漆大门,原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小圆子怯生生地扯了扯花清的衣袖,肉乎乎的小手只敢捏住纱衣最边缘的一角,轻轻拽了拽:"花姐姐。。。。。。"
他的声音细若蚊呐,还带着未褪的惊惶。
指尖上沾着的糖粉在花清袖口留下几个小小的白印子,像雪地里零落的脚印。
见花清没有反应,他又拽了拽,这次力道稍重了些。
花清这才如梦初醒般低头。
小圆子仰着脸,圆眼睛里蓄着两汪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块咬了一半的桃花酥,碎屑从指缝簌簌掉落。
"酥饼凉了。。。。。。"小圆子带着哭腔重复道,突然打了个嗝,嘴里没咽下去的酥皮渣喷出来几点。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嘴,却把脸上沾的面粉抹得更花了。
平生突然蹲下身,用袖角轻轻擦去小圆子脸上的泪痕。
花清的目光落在平生的颈间,那里还残留着一道剑鞘压出的红痕。
月光下,那抹暗红像是一道未愈的伤口,刺得她瞳孔微缩。
"平生公子有没有受伤?"她声音很轻,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触碰那道伤痕。
平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牵动颈侧绷紧的线条:"无碍。"
他答得极快,却在低头时泄露了袖口的一丝颤抖。
夜风拂过,吹开他松散的衣领,露出锁骨处那道未愈的箭伤——边缘已经泛白,却仍在渗着细细的血丝。
花清忽然擡手,却不是去探他的伤处,而是拈走了粘在他肩头的一片桃花瓣。
花瓣在她指尖碾碎,汁液染红了指甲,像极了新鲜的伤口渗出的血。
"茶凉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平生垂落的手背。
平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像是怕惊动夜色中潜伏的什麽:"花小姐可还记得东海?"
花清指尖一顿,茶盏中的倒影被晃碎成粼粼波光:"怎麽了?"
月光穿过桃树枝桠,在平生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他擡手轻抚颈间那道红痕,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原平公子。。。。。。一直居住东海。"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
花清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东海。。。。。。"
花清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像是怕惊醒了什麽:"你是如何知道的?"
平生轻声应答:"也是一次意外得知的。"
花清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意外?"
平生缓缓开口:"有次去采草药时看到的。"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麽。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明亮。
庭院里的虫鸣突然静了,连风都仿佛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