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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袍番外（第1页）

战袍

北极星宫的织云阁里，流云梭机杼声已响了七日七夜。

晏昭盘腿坐在万年沉香木织机前，指尖情劫真火拈着星砂金线，在月白鲛绡上绣出第九百九十九朵缠枝莲。金针穿过鲛绡时带起细碎星芒，映得她专注的眉眼愈发璀璨。

"歇会儿。"云谏端着冰镇梅子汤进来，霜华气息拂过她通红的指尖，"归墟之战尚有百日，不必如此赶工。"

晏昭头也不擡地抢回鲛绡，针尖在日光下划出流光："怎麽不急？你那件旧战袍都破得露肩了，上次与初代分身交手时，黑潮险些伤到筋骨。。。"话说一半突然噤声，针尖不慎刺破食指，血珠沁入鲛绡化作凤凰纹的最後一笔。

云谏握住她手腕，低头含住渗血的指尖。霜华掠过处，伤口瞬间愈合，只留一点朱砂似的痕。"旧袍很好。"他声音低沉，"是你当年一针一线缝的。"

三百年前的战袍确实还收在箱底。月白料子被血与火浸得发硬，心口处歪歪扭扭绣着两只鸳鸯——是晏昭偷看他沐浴时记下的身形，针脚稚拙得可爱。

"那时手艺差嘛。"晏昭抽回手，继续穿针引线，"这次定要绣件配得上北极星君的。"

云谏不再劝阻，坐在她身旁理线团。日光透过琉璃窗，给他银发镀上暖金，冷冽的侧颜在织机咔嗒声中渐渐柔和。他想起三百年前，晏昭也是这样熬夜为他绣护心镜，针尖戳得满手是血，却非要绣上"昭"字暗纹。

"笑什麽？"晏昭忽然问，金针在指间转得飞快。

"想起某人当年绣的鸳鸯，"云谏指尖凝出霜华，帮她固定绷架，"像两只落水鸡。"

晏昭瞪他，真火差点烧糊绣样："那你还不是贴身戴着？破成絮都不肯扔。"说着突然扯开他衣襟，露出心口疤痕——那里依稀可见鸳鸯绣纹的痕迹，"撞见洗澡都不肯摘呢。"

云谏耳根微热，捉住她捣乱的手："别闹。"掌心霜华却温柔地抚过她指节，消去连日赶工的疲惫。

织到日落时分，战袍终于成型。月白底料绣银纹，领口却用金线盘着情劫道印，袖间暗藏三十六重防护阵法。晏昭抖开袍子比划，凤凰金翎在袖口展翅欲飞："快试试！"

云谏刚披上战袍，异变突生！袍上金线突然暴亮，将他整个人勒得踉跄一步。情劫道印如烙铁般灼烧皮肤，袖间阵法疯狂抽取他的霜华道力！

"怎麽回事？"晏昭慌忙去扯战袍，却被反震开来。织机上的流云梭齐齐炸裂，鲛绡碎屑漫天飞舞。

云谏闷哼一声，无垢剑自动出鞘斩向金线——剑锋却被战袍柔韧地弹开！情劫道印越收越紧，竟浮现出初代的黑潮气息。银纹扭曲成狰狞鬼面，领口金线如活蛇般缠向他脖颈。

"线有问题。。。"云谏咬牙撕开内衬，露出夹层的墨色丝线，"是噬魂蛛丝！"

晏昭脸色煞白。这些蛛丝是她从黑市淘来，卖家说能增强防护，谁知。。。

"不怪你。"云谏突然将她揽到身後，战袍下摆无风自动，"他来了。"

织云阁四壁浮现黑潮纹路，梁柱间渗出粘稠黑雾。初代嘶哑的笑声在梁间回荡："本座的血脉。。。岂是寻常战袍能承受？"

噬魂蛛丝彻底活过来般勒入皮肉，黑潮顺着经脉疯狂侵蚀。云谏右眼瞬间漆黑，左眼却湛蓝暴亮，霜华与黑潮在战袍下激烈冲撞，衣料撕裂声令人牙酸。

"脱下来！"晏昭情劫剑直劈蛛丝，真火却被战袍吸收，"这袍子在吸你的力量！"

云谏却突然按住她手腕："等等。"他竟引导黑潮流入袍上金线，霜华道力逆着经脉运转，"将计就计。"

只见情劫道印突然逆旋，将黑潮反灌回蛛丝！战袍剧烈震颤，袖间阵法亮起刺目白光——竟是把噬魂蛛丝炼成了防护网！银纹化作星河流转，墨色蛛丝在道力冲刷下褪成玄青，心口鸳鸯绣纹迸发出双色光华。

"不可能！"初代惊怒交加，黑雾凝成利爪抓向战袍，"你怎麽能。。。"

"忘了告诉你，"云谏抹去唇边血渍，无垢剑尖挑起一缕黑雾，"三百年前，我就参透了黑潮本源。"

战袍彻底蜕变，月白底料染上星夜般的墨蓝，金线化作流转的星河。云谏振袖一挥，霜华道力增幅数倍，整座织云阁瞬间冰封！梁柱间凝结出千万冰棱，将初代残魂钉在半空。

晏昭趁机掷出情劫剑，剑尖穿透战袍下摆——那里绣着她的凤凰金翎印记。

"以我之名，"她咬破指尖点在金翎上，血珠融入金线泛起赤光，"焚！"

真火沿金线燎遍战袍，却伤不到云谏分毫，反将黑潮彻底净化。烈焰中凤凰清啼响彻云霄，最後一丝黑气散尽时，战袍已成玄墨底色，银纹如星河蜿蜒，心口处鸳鸯绣纹化作双剑交叠的图腾。

云谏抚过图腾轻笑："现在像鸳鸯了。"

三日後归墟之战，云谏着此袍斩灭初代最後一缕残魂。战袍袖摆被黑潮蚀破三十六处，後背撕裂见骨，唯独心口双剑图腾完好无损，在血火中熠熠生辉。

班师那夜，晏昭又在织机前穿针引线。云谏从身後拥住她，战袍血腥气混着冷梅香："还要做？"

"嗯。"她拈着金线缝补破洞，针尖在烛火下闪着暖光，"下次做件更好的，绣九百九十九朵净世莲。。。"

烛火将两人身影投在窗上，像极了三百年前那个雪夜。那时她也是这样，就着月光为他缝补撕裂的衣袖，针脚笨拙地穿过染血的布料。

针尖忽然刺破手指。血珠渗出时，被云谏低头含住。

"别补了。"他吻她指尖，战袍心口的双剑图腾泛起微光，"这件就很好。"

"可是都破成这样了。。。"

"战袍会破，"他解开缝到一半的针线，将人揽到膝头，"人没事就好。"

後来那件战袍被供在北极星宫正殿，心口双剑图腾永远闪着微光。有次小仙侍擦拭时不小心碰倒长明灯，火苗蹿上袍角——

却被图腾涌出的霜华真火双双扑灭。

战袍无恙，灯台倒是冻成了冰雕。而云谏从此再未穿过其他战甲，每逢大战必着此袍。有人说看见战袍破损处会自行修复，银纹间偶尔浮现金红流光。

就像有只凤凰，永远栖在星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