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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第2页）

云谏没有理会厉尘，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的白发疯狂舞动，发梢的赤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左眼冰冷如金，右眼却温柔似蜜。

"阿昭。。。"他的右眼流下一滴泪，"走。。。"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晏昭心如刀绞。三百年前，昆仑之巅，他也是这样叫她，然後。。。

"我不走。"她向前一步，任由剑尖刺入皮肤，"要死一起死。"

云谏的左眼金光大盛，无情人格再次占据上风："愚蠢！"他厉喝一声，剑锋一转，在晏昭肩上划出一道血痕。

晏昭闷哼一声，却没有後退。她看着云谏扭曲的面容，突然伸手抓住无垢剑的剑刃！鲜血顺着她的手掌流下，滴在昆仑的雪地上，如同一朵朵红梅。

"你伤我多少次都没关系。"她直视云谏的眼睛，"但这一次，我绝不会独自离开。"

云谏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白发几乎完全变成了赤金色。他猛地抽回剑，双手抱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痛苦，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

晏昭趁机上前，一把抱住他："云谏！看着我！"

云谏擡起头，眼中的金色完全融化了，变成了一种温暖的琥珀色。他颤抖的手抚上晏昭的脸颊，擦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阿昭。。。对不起。。。"

这一幕让阵外的监仙司衆仙哗然。有人震惊，有人困惑，更有人——尤其是年轻修士——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厉尘见状大怒："云谏！你竟敢当衆背叛仙道！今日我必亲手将你剔骨抽筋！"

云谏对厉尘的咆哮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晏昭。他的手指轻轻描摹她的眉眼，如同在铭记最珍贵的宝物："帮我。。。一个忙。"

"什麽？"

"脱下。。。我的上衣。"

晏昭一愣，但还是照做了。当云谏的白衣滑落，露出脊背时，她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背部密密麻麻刻满了"昭"字！有些已经成了淡白的疤痕，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血迹。这些字大小不一，有的工整，有的潦草，但每一笔都深入肌理，显示出刻字时的决绝。

"这是。。。"

"每次。。。想起你。。。"云谏的声音轻如耳语，"监仙司的禁制。。。会惩罚思念。。。所以我。。。"

晏昭的泪水决堤而下。她终于明白了——三百年来，云谏从未真正忘记她。每一次思念，他都用疼痛来铭记；每一次回忆，他都用鲜血来封印。那些刻在背上的"昭"字，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是跨越时空的无声誓言。

"傻子。。。"她哽咽着，轻轻吻上那些伤痕，"你这个大傻子。。。"

云谏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推开这个吻。相反，他转过身，将晏昭护在怀中，直面越来越近的天罗地网大阵。

"厉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有力，回荡在山巅，"回去告诉玄天上帝——"

无垢剑与红尘剑同时出鞘，在空中交织成赤金光网。

"今日，我云谏——"

斩天灯骤然亮起，灯焰冲天而起，与双剑的光网融合。

"叛出仙界！"

最後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昆仑山都在颤抖。云谏的白发在这一刻完全变成了赤金色，在狂风中如火焰般舞动。更惊人的是，那些发丝中开始迸发出细小的电光，每一根都蕴含着恐怖的能量。

厉尘脸色大变："情劫道！他修成了情劫道！全力绞杀！"

天罗地网大阵骤然收紧，无数金色锁链如毒蛇般袭来。云谏不闪不避，双剑交叉于胸前，斩天灯悬浮于头顶。当锁链即将触及他的瞬间，一道赤金光柱从灯焰中爆发，直冲云霄！

光柱所过之处，金色锁链寸寸断裂。大阵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正好容一人通过。

"现在！"云谏将遁符塞进晏昭手中，"走！"

晏昭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一起走！"

"不行。。。"云谏摇头，"我必须。。。维持通道。。。"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示出承受的巨大压力。

晏昭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有完全觉醒的情劫道才能对抗天罗地网大阵，而云谏是唯一能驾驭这股力量的人。如果她也留下，只会让他分心。

"月圆之夜。。。"云谏艰难地维持着光柱，"昆仑之巅。。。等我。。。"

晏昭咬破指尖，在云谏眉心画了一个小小的血符："以血为誓，你若不来，我必血洗仙界。"

云谏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厉尘已经亲自带队冲了过来，恐怖的灵力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时间不多了。

"走！"云谏猛地推了晏昭一把。

晏昭捏碎遁符的瞬间，最後看到的是云谏独自面对千军万马的背影——赤金长发如火焰般燃烧，双剑交织出绚烂的光网，斩天灯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昆仑山巅。

然後空间扭曲，她被传送到了未知的地方。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晏昭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竹林中。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偶尔有夜鸟啼鸣。

这里是哪里？云谏说的月圆之夜是三天後，她必须尽快养伤并赶回昆仑。但在此之前。。。

晏昭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玉佩——是云谏推她时悄悄塞给她的。玉佩上刻着两个小字：心灯。

她突然想起在魂殿看到的共生魂灯，那盏承载着两人魂魄的灯。云谏把自己的魂灯给了她，这意味着什麽？

晏昭将玉佩贴在胸前，感受着其中微弱但坚定的灵力波动。无论前路多麽艰险，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月圆之夜，昆仑之巅。

她一定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