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慈生期盼地看着女人,轻轻叫了一声妈妈,他希望能从杨娇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女人看他的表情依旧一片迷茫,稍微有一丝丝清明,开口却是:“你们是谁?为什麽在我家?”
杨阿姨叹气:“怎麽又昏头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你再来看看,这是小慈啊。”
看她有点着急地要去拽女人,吴慈生又一次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杨姨,家里这几年怎麽样?”
“一切都好啊。你每个月都寄钱,都跟你说了花不了那麽多,你那些钱啊,我都给你攒着的。”
杨阿姨和杨娇本来也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不过吴慈生最初聘请她时还不知道这一点。
当时正值她从上一户家中辞职,主家总把她当贼一样防着她,还专门有个本本记录家里电表水表用了多少,多了还要她给钱,于是吴慈生过去说了几句,她就来了,後来见到杨娇和吴慈生舅舅,聊了几句还知道是远方亲戚呢。
“对了,上个月你舅舅来过一次,拿了一些腊肉香肠,再上上个月我出去买菜时还碰见了你舅妈。”
舅妈啊…
在吴慈生的记忆中,对舅妈的形象依旧还停留在嗓门特别大,不太喜欢他和妈妈,经常说一些指桑骂槐的话上。
于是他问:“你们吵起来了?”
“那倒没有,就是随便说了两句。”杨阿姨提到这里时,又特意说,“你舅舅的事,我半个字都没说出。”
吴慈生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杨阿姨又说了几句别的,无外乎站在吴慈生的立场觉得她当时做得不地道啊,吴慈生那时还是个小孩什麽的…
很小的时候吴慈生也这样想,
不过在失去光明的一段时间里,百无聊赖时,他曾细细咀嚼过自己过去的每一帧回忆,作出过一个从未想过的设想:或许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舅舅不一定有他表现得那麽懦弱呢?
明面上看着他只负责挣钱,家里的大小事都是舅妈在管理,但当初把他们赶出去真的全是舅妈一个人的意思吗?
并且对舅舅在自己未成年之前时不时给个几百资助的事情,她真不知道?
杨阿姨已经将吴慈生和卢卡斯带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都进行了分类归纳,一边收一边说太多了,钱要省着花。
杨娇坐在吴慈生的对面,像是看着什麽稀奇动物一样看着她的亲儿子,时不时还上来戳一戳他的脸。
吴慈生对女人这类行为早已习以为常,还能面不改色地和她进行对话。
“喝水吗?”他指着水杯,又指了指嘴唇,强调一遍,“水。”
阿兹海默症表现多样,第一个主要症状是认知能力下降,存在无法表达或理解他人话语的困难;
第二个表现是行为异常,部分患者还会看到不存在的东西丶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同时日常生活能力下降,甚至无法自行保持个人卫生。
但吴慈生看着杨娇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理得整齐,就知道杨阿姨是真的照顾得很用心。
在他重复几次後,女人终于明白了吴慈生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
一旁的卢卡斯忽然插话:“你小时候就这样吗?”还是个小孩的你就这样照顾另一个成年人?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吴慈生拿起纸巾动作熟练地擦拭女人唇边的水渍,很轻的嗯了一声。
“对了,这种病在我们哪儿其实…”
这时系着围裙的杨阿姨从厨房出来,连同着饭菜的香味也一起飘出来。
“那个叫…卢斯卡还是卢卡斯的,你没有什麽忌口吧?”
卢卡斯摇摇头:“没有。”
其实普通人饭菜的味道对哨兵来说跟直接吃重口调味料没有任何区别,别说他本就戴着五感调节器,他身旁可是有一位精神控制评价为极优的向导啊。
吴慈生虽然没说话,但递过去的眼神明显表达了肯定,在场唯二异种人卢卡斯能看到的小白鼬也冒了出来,真像个毛茸茸的白球啊。
他的手指动了动。
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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