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夏刚做完一套化学选择题,揉着胀的太阳穴,疲惫地趴在课桌上。
教室里人声嘈杂,弥漫着汗味和试卷油墨的气息。
一个身影停在了她的课桌旁。
江见夏抬起头,是许薇。
许薇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更多的是欲言又止的克制。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周嘉阳式的咋呼,只是沉默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硬硬的白色纸袋。
“喏,”她把纸袋轻轻放在江见夏摊开的化学练习册上,声音压得很低,“照片。昨晚我有事回家了一趟,顺便洗出来了。”
纸袋的边缘被她的指尖捏得微微皱。
“他……让我给你的。”许薇补充了一句,目光在江见夏苍白疲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显然知道江见夏此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先回班了。”她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三班教室,背影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利落。
教室里依旧喧闹,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短暂的交接。
江见夏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白色纸袋上,像看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伸出冰凉的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撕开了纸袋的封口。
一张崭新的、还带着冲洗店特有气味的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熟悉的七班教室门框,阳光正好。
林予冬穿着白t恤,校服外套搭在臂弯,站在门框旁。
他微微侧身,对着镜头扬起嘴角,笑容依旧干净明亮,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浓重的疲惫和悲伤像一层薄雾笼罩着他,即使隔着照片也清晰可辨。
他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似乎都绷得清晰可见。
而她,就站在他身边,距离很近。她穿着洗得白的校服衬衫,微微仰着头,也努力对着镜头弯起嘴角。
可那笑容同样僵硬而勉强,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弧度。她的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阴影,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只剩下一个躯壳在完成“微笑”这个指令。
照片里的两个人,被框在同一片阳光里,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可周身却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绝望。
像两个即将走向刑场的囚徒,在行刑前努力挤出的、最后的体面。
这张照片……这张照片!
江见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她见过这张照片!在o年那个冰冷的公寓里!在岁自己的书桌上!那张被许薇寄回来的、林予冬的单人照!背景、门框、阳光的角度……
一模一样!
只是照片里那个原本只有林予冬的位置,现在多了一个她。
她想哭,想放声大哭,想把胸腔里那团堵得她快要爆炸的悲伤和恐惧嘶吼出来。
可是没有眼泪。眼眶干涩得疼,如同被砂纸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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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水分似乎都已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在反复穿越的煎熬中被彻底蒸干了。
林予冬马上就要死了。死在那辆冰冷的货车下。
而她,不仅是未来的幸存者,还是那场死亡现场的见证者。
她到底能做什么?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巨大的无力感如同深海的淤泥,沉重地包裹住她,将她向着绝望的深渊拖拽。
她甚至不敢再看一眼照片上林予冬那双带着悲伤的眼睛。
她颤抖着手,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般,将那张照片猛地塞进了课桌抽屉的最深处,胡乱地用几本书死死压住。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残酷的预兆和锥心的痛楚暂时封印。
午后的物理课,阳光懒洋洋地晒着后背。
米老头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电路图,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单调而催眠。
江见夏趴在摊开的习题册上,额角抵着冰凉的桌面,意识在巨大的疲惫和绝望的撕扯中沉浮。
眩晕感如期而至,像温柔的潮水,将她卷离了充斥着粉笔灰和公式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