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黑
“然後呢,他就把你拉黑啦?”储天一嘴里一块羊尾油嚼得香,嘴唇像两撇香肠一样,都镜面反光。
“嗯。”胡瀚宇面前的串一根都没动,只顾着低头喝啤酒。
“该!”
难得逮到机会让储天一出头说两句,他不着急劝合,先数落上了:“谁受的了你,平时闷声不响的,忽然叫人出来喝酒,砰一个炸弹,砰又一个炸弹,我也想把你拉黑了。”
“你拉呀,买了单,现在就拉。”胡瀚宇擡手一招,“服务员!”
“喔唷,一点玩笑都开不起了。”天一对闻声而来的服务员笑着说,“加两串牛板筋,再来5串肉,辣少放点。”
服务员点了个头,顺手给他们上了一盘鸡翅。
“你也别这麽冲,就说我讲你讲错没有?”
天一上手就拿了一串鸡翅转了一圈没看懂应该从哪里下口,放下继续说话:
“我今天才知道,郑朋友就是你初恋,你和郑朋友已经谈了,还没来得及恭喜呢,又告诉我你快分了,我真的嗷,这个心像坐跳楼机一样的,一荡,一荡,一荡。”
“没分,别乱说。”胡瀚宇在他出声前给他倒了杯啤酒。
“好好好,没分没分,但是你真的要改改,”天一耸耸肩膀,“谈恋爱麽最怕知情不报,一定要多讲讲的呀。”
“和他有关系的事都说了。”胡瀚宇叹气,“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以为不说没什麽。”
“你们在谈恋爱啊瀚瀚,你的事不就是他的事吗?”天一说,“你不告诉他,不就是没把他当自己人,我可是买条短裤都要告诉阿娟的。”
你的过去,你的痛苦,我都没资格看吗?
郑澄的话回荡在他耳边。这次储天一倒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好了好了,知错就改,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去找他。”
天一想把鸡翅从串上拿下来,太烫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吹了吹手指,看着瀚宇:
“哎?你当时怎麽不拦住他啊?要是我肯定追上去,耍赖不让他走了。”
“南江西路上,都是人,两个男的这样搞?”胡瀚宇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我是不要脸的,他要啊。”
“那你去他家找他呀!”
“他们家小区的安保,连进小区都要刷卡。”胡瀚宇闷闷地喝酒,“我还没想和他其他朋友说,他不喜欢别人对我们的事大惊小怪。”
“你看看你!又是这不说那不说。你啊,就是什麽都放心里!”天一终于把鸡翅拔了下来丢到盘子里,“噢哟册那!烫死了。”
“烫不知道拿筷子?”看见他甩着手的倒霉样子,胡瀚宇总算是笑着摇了摇头,“怎麽和郑澄一样的。”
说完这句,他脸上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平时胡瀚宇虽然话不多,但也总是笑嘻嘻的,这会拉着脸一晚上了,储天一也看不下去,给他拿了两根牛板筋。
“好了,吃点东西,先想办法见他一面吧,什麽事情都是见了面好说,他又不是不喜欢你了,感情在,都能解决。”
“我不见!”郑澄瘫在沙发上,“我现在脑子乱的要命。”
“不是帮你理了一遍了。”周稔那头键盘噼啪作响,语气很是无奈,“诚料理不仅和你的发作无关,还因为你的案子,导致他们店名誉受损,店长自杀。”
“你信不信我去跳你大学後面的那条河浜啊?”郑澄抓着抱枕往身上砸,“有你这麽安慰人的吗?直接拿刀把人杀了就不会疼了,是吧?”
“没安慰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没做错什麽。”周稔只能说,“但拒绝沟通除外,有想法还是要说。”
“我现在没法和他好好说话,我快烦死了。”郑澄对着空气蹬了一脚,“什麽怕我自责,越不告诉我,我越难受。干嘛不说呢!”
“因为说了你就要把他拉黑。”周稔说。
“那是因为最後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郑澄把抱枕一脚蹬到地上,快受不了这个理工男了,解决问题的事问他是很有办法,聊感情,根本是块木头。
“他师父对他多重要我能不知道吗?虽然告诉我,我还是会自责,但我至少能想办法弥补啊!他不忍心就不说,是因为觉得我是只会给他添堵吗?”
“你怎麽会这麽想?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周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