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差不多玩够了咱们就停手吧。”他从来都听不见郑澄说什麽,“网络不是一个好东西,爸爸一直都怕你被伤害。”
“我没被伤害!这种谣言,找律师一告一个准。”郑澄努力和父亲解释,“相信我好吗,爸爸,给我两天,我能处理好……”
大洋彼岸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成了让郑澄的恳求毁于一旦。
“澄澄,别不懂事。”郑远压抑着无奈和怒火的声音敲击他的鼓膜,“你知道这麽多年,我花了多少精力让你从大衆的视野里消失?”
郑澄想反驳,却哽住了。
郑氏富豪绑架案,曾经是报纸和新闻里的社会头条,作为郑澄这张破碎又精致的脸过于吸睛,一出门就会被怼着拍。
郑远通了不少关系,才让郑澄和绑架案彻底消失在媒体和狗仔的镜头里。直到现在,郑家三少爷的拍摄禁令仍然有效。
“明天开始,你回家住,要出门就让老陈送你。”为了让自己听起来没这麽强势,郑远又补充道,“听爸爸的,回家别多想,最近啊,也少上上网。”
以往话到这里,郑澄就会懒得再多说一句,回答一个哦,然後按他说的做。
可今天他心情很糟,不想演。
“不要。”郑澄说,“我成年了,你没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注意用词,郑澄。”郑远的耐心已接近极限,“让你回家是保护,不是限制。”
回家?
脑中一条闪电划过,郑澄的太阳xue忽然开始跳痛。
“我不要你保护!”郑澄听见自己说,“你没权利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别闹了行不行?”郑远发出震怒的低吼,“郑澄,你的公司,你的房子,哪一件不是我给的?凭什麽和我谈自由?”
凭什麽?是啊,凭什麽呢?
郑澄忽然有点想笑。
有人对他说,不能轻易说算了,结果又是什麽样?
怎麽就不能说算了?
“那我都不要了还不行吗?”郑澄说。
“你说什麽?”郑远对他反应很意外。
“你不就是怕我提到你的民宿,毁了远虑的名声吗?说这麽多。”郑澄的头痛欲裂,喉头传来压迫感,他努力压制着这种感觉,“我删了总行了吧。”
“知道悔改是好的,但是你的态度还不够端正。”郑远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语气有所缓和,“澄澄,爸爸也是为你考虑……”
“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郑澄打断他,赶在自己喘不过气来之前,用近乎吼叫的方式把话说完,“你的东西我都还给你,别来烦我!”
他挂了电话,火速登陆了d站和小绿书,发送了注销申请。
然後他就跌入了那条永远跑不到尽头的走廊。
“澄澄,回家吧,听爸爸的。”
“别不懂事,爸爸都是为你考虑。”
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是我做错了什麽吗?是我还不够努力,不够优秀吗?
时间能不能倒流?能不能回到私塾门口?
我不要回家!
从繁杂的记忆里清醒过来,郑澄爬上二楼,胡乱套上一件帽衫,站在衣帽间里看了一圈,最後他的目光落在行李箱上。
这次,我不会再重新来一遍了。
“不好意思,借过。”
有人打断了郑澄的回忆。他有些费力的用手撑起身体,把腿从栏杆上撤回来。
这椅子太硬了,腰都僵住了,屁股还疼。
差不多该考虑住处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把一圈按钮挨个按了一遍,不亮。
不是,充满了出来的,怎麽这麽快没电了。
刚才叫他借过的人站在那没动。
“你不是要过去吗?走啊。”郑澄拉了拉帽子,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