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拾一点头,转身离开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话。
“外面空调开的有些低,别感冒了。”
男生前脚离开,後脚压抑不住的哭声从洗手间的方向飘出来。
颤抖的尾调,和冷空气形成对冲,到最後,又戛然而止。
陈拾一回到包厢的时候,心情很差,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
阴冷的。
包厢里,大家吃的都差不多,准备转移战地,约了下一站KTV见。
竺砚时主动提出自己带Manta成员回别墅,作为公衆人物,他们不好出现在那样鱼龙混杂的场所。
被拍到,难免影响不好。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已经很累了,睡成了一片。
竺砚时将车内的音乐关掉,扭头,盯着窗外不断晃过的霓虹灯。
光亮映在人的眼睛里,谱写了这座城市的夜间生活。
车开到目的地,司机师傅先离开了,竺砚时在车上陪着坐了半个小时,转身,一个个把人叫起来。
“去楼上睡?”
好在这几个没有什麽起床气,朦胧地睁开眼睛,拉开车门,大长腿跨了下去。
一个个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行尸走肉一般地回了楼上,房间门一关,整个夜色渐渐盖了下来。
竺砚时回房间洗漱完,将第二天的行程安排整理好,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察觉到没关拢的门缝外照进来的明亮光线。
他记得好像自己上楼的时候将客厅的灯灭了的。
拉开卧室的门走出去,站在二楼的过道,竺砚时能看见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拼乐高的陈拾一。
对方明显心情烦躁,一小片方位拆了又拼,拼了又拆,到最後,干脆将积木扔在了桌上,擡手把刚洗过软塌塌搭在额前的头发揉乱。
蓝色的发丝落在鼻梁骨的位置,将皮肤衬托的愈发白皙。
叹气,一直唉声叹气。
而在这一时刻,对方倒是有了一点真挚的孩子气。
竺砚时从楼上下去,目不斜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後,走到了沙发边,沉默地坐下,将刚才对方反复拆掉的一小段拼好。
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在一块儿。
陈拾一看竺砚时将自己反复拼不好的一小段拼好,还要继续往上搭的时候,凉凉开口。
“我买来给你玩的是吧?”
“你拼不好,我看着着急。”
竺砚时无辜地眨眼睛,将手中的积木往旁边一放。
“玩一下怎麽了,越有钱越小气了。”
身子往後靠,陷进沙发里。
“心情不好?”
竺砚时扭头,黑沉沉的目光盯着人的眼睛,像是能窥见对方灼热跳动的真心。
旁边的人不说话,就是盯着面前发呆,已经习惯了将一切不好的情绪藏在心里。
空气又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声变得尤为清晰。
少年动了一下,陈拾一以为对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耳朵突然被一把揪住。
“哥年纪大了,没空陪你在这装深沉。”
凑近,竺砚时眯着眼睛。
“知道你防备心重,但我来了,还不至于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压低了声音,恶魔低语一样。
“趁我现在有耐心,赶紧说。”
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