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他穿什麽颜色,不会是红色吧?”
陆登荷:?
“没,没有啊,是穿了个白衣服吧,跟老祖您一样的。我光顾着看他的脸了,应该是没错,我把他的画像挂床头了,每天晚上都看一眼,不会认错的。”
陆引澈心道,挂床头?你该挂厨房去,对着这麽个冰块剑修,蔬果肉食都能少坏三成。
话虽这样说,但陆引澈还是认真地找了一会儿陆登荷所说的位置,是家生意不错的酒楼,人进人出的,只是并没有见到记忆里的那个人。
不过想来也是,这瑶城的王母宴,还远不到能请动当世剑圣的地步。即便是从前那个还未登顶的晏衍书,也多半不会屈尊前来。
陆引澈特意从陆登荷那儿要来了街头小报。除了了解城内势力,也想探听西洲乃至更远地方的大事。小报虽热衷八卦,对正事着墨不多,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一条关键:现任仙盟盟主,是出身西洲擎天门的梁辛,此人乃擎天门上任掌门,现任掌门的师伯。
陆引澈认得此人,年纪比他稍长些。
记得听过一句玩笑话:“叫良心的人却没长良心。”这梁辛也算是个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辈。
陆引澈只觉得,这种人都能当上盟主了?那就算自己当年真把什麽劳什子天门炸出个窟窿,搁现在也该评个“道德模范”才对。
何至于像传闻里说的,至今还在被仙盟追杀?除非……是惹了这位梁盟主?抢了他的机缘?动了他的财宝?总不能是……偷看了他洗澡吧?
想到此处,陆引澈一阵恶寒,觉得看这位“梁大叔”洗澡,还不如去看晏衍书,至少此人身量高挑丶肤白俊美……
不儿!他猛地打住念头——犯什麽病要去看人洗澡?他又不是变态。
耽搁这麽一会,花车已走远了,留下几名杂役清扫街头彩屑。人群散归原位,卖糖水的重新扯开嗓子吆喝,耍罐罐的也叮叮当当继续着把戏。
忽地,一声尖利刺耳的哭喊炸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年轻公子,身量清秀,力气却不小,头上插满了花花绿绿的珠钗翠钿,像刚劫了头面铺的五彩锦鸡:“我就要嫁给风凌剑圣!我哪里不好了?!我不够美吗?!你说呀!你倒是说呀!”
哦,晏衍书的烂桃花。
他身旁围着一圈手忙脚乱的仆役,有的拼命拉扯他的衣袖,试图将他拽离街心;有的则挥舞着手臂,驱赶越聚越多的看客。
陆引澈耳尖,捕捉到路人的窃窃私语:
“……是杨家那个宝贝疙瘩!那谁早年荒唐坏了身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带把儿的,偏偏不大灵光……”
“可不是!成天做梦要嫁给风凌剑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个嗑药都磕不明白的凡人罢了!”
“唉,难怪杨家这几年败落得厉害,街上的铺子都关了好几家。前儿个还遣散了不少夥计。”
“子孙不肖,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麽糟蹋啊!”
陆引澈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倒是对最後那句“子孙不肖”深以为然。祈川陆家……不提也罢。
陆登荷心虚地瞅他。
正想着,又有闲话飘入耳中:
“在咱瑶城丢人现眼也就算了,这要是传出去……”
“谁不知道鸣野剑主风月无边?虽为男子,那身姿气度,比最娇艳的花魁娘子还要勾魂摄魄!就是心狠手辣了点,但是吧,美人不坏,男人不爱嘛。这位杨公子……拿什麽跟人家比?也敢肖想剑圣?”
陆引澈:“……”
这倒也不必攀比。若晏衍书真归他……他是很乐意拱手相让的。
陆登荷担心他会不会上去几道剑意将这几个传播谣言的家夥砍了,忙咳嗽两声:“您的画卷市面上根本都找不到,他们就是瞎说。别往心里去啊。”
陆引澈无语:“你还担心我滥杀无辜麽?”
陆登荷当即否认三连,道:“怎麽可能,我绝对相信您不是谣言里那种无恶不作的人,不可能的,不然您不早把我这拖油瓶噶啦?”
“你倒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陆引澈哭笑不得,“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仙盟不是要通缉我,市面上怎麽没我得画像?”
陆登荷并不知原委,猜测着:“呃……也许是剑圣都拿走当作私人收藏了,他三百年前不还是盟主麽……”
陆引澈翻了个白眼。
“嘿嘿。”陆登荷傻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知道您和他不熟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老祖不在身边,这种风月八卦,他也爱听啊。
这就是老祖的魅力所在了。
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他的传说。连个画像都都没有的人,还能混成顶级魅魔,厉不厉害!
陆引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给了他一下:“厉害你个头啊!走,去那酒楼看看。”
他指了指街对面。
陆登荷立刻跟上。
哭闹的杨小公子已经被家丁连哄带抱地拉了回去,陆登荷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姑娘,冷着脸,训斥着下人。
他瞧着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想跟丢老祖,赶紧收回目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