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尘皱眉,抓住凌寒烟的手腕按在桌面上,他同蒲决明学了一段时日医理,治病救人尚且做不到,但寻常脉象还是摸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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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摸,沈流尘心头的雪比窗外的更加猛烈。
他指尖微颤,低着头,长眉拧在一起,唇瓣抿成一条剑痕挂在脸上,双目沉得吓人。
凌寒烟有心观察对面人的反应,大大方方地任由沈流尘握着,只是等了半晌对面人也动静。
魔修只好主动出击,“师兄,师弟我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凌寒烟默默收回手,紧了紧衣领,缓缓起身。沈流尘愣在原地,他虽然在医道上没什麽天赋,但喜脉还是摸得出来的。沈流尘盯着凌寒烟的腹部,看着对面人动作迟缓又略带笨拙,他忙跟着站起来,上前跨了一步,稳稳拖住了魔修的手肘。
凌寒烟轻轻扯了扯小臂,微微侧身想躲开沈流尘的怀抱。但剑修哪里肯罢休,一手掐着魔修的胳膊,一手放在凌寒烟的後腰。
“你要逼我在大厅和你动手?”
凌寒烟这句话显然带了点怒气,他现在身体不适,沈流尘还拽着他,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想赶紧上楼回屋躺着,魔修在窗户边吹了很久的雪,因为孕子的缘故无法开啓自身防御屏障,现在浑身冰凉,腹痛难耐。
“你住哪间,我抱你回去。”
沈流尘着急弄明白凌寒烟为什麽会是喜脉,他头脑发昏,但也顾忌对方的身子,没有太用力。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言罢,凌寒烟扭头就走,沈流尘拿起桌面的琴穗跟在後面,刚穿过大堂来到转角楼梯,魔修就受不了了。
凌寒烟的手搭在栏杆上,弓着腰喘气。沈流尘望着他单薄的後背,只觉得一年不见魔修瘦了太多,他冲上前去不顾他人目光将凌寒烟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这里人多。”
“没人看我们,都在大堂喝酒呢。”
自打显怀之後,凌寒烟就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去灵洲前他法力还在,随便下个结界也没人敢窥视他这位殿下。可从青丘离开之後,他法力衰微险些遮不住身形,生怕被人看出他以男子之身孕子,恐成世间怪物。
沈流尘现在可管不得别人怎样,只在乎凌寒烟的身子,但他也没说谎话,楼下人都在喝酒,修为都是金丹以下,凭借沈流尘放出的结界,一时也没人敢往他们这边瞅。
凌寒烟给沈流尘看了一眼令牌,剑修便心安理得抱着人回了三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
这屋子的装潢很像望东镇的那家江上月,就连屏风花样都一模一样。刚一进门凌寒烟就在沈流尘怀里乱动。
“够了,你放我下来!”
沈流尘装作没听见,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
凌寒烟被轻柔地抱着,剑修怕用力勒痛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人放在锦被上。沈流尘同凌寒烟对视一眼,下一秒就要去扒魔修身上的裘衣。
“沈流尘!你干什麽!松手!”
凌寒烟护着自己的衣服,说什麽也不肯让剑修碰自己的衣带。
于是剑修反手攥住了魔修的手腕,一双黑眸里燃着两簇火焰,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这间屋子点燃,只听沈流尘带着怒气开口,“你是要气死我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别欺负我摸不出你的脉象。从前在京都没察觉出来也就算了,刚刚在楼下我分明摸出来了,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上楼梯的时候你都要摔了,现在还要瞒着我?”
沈流尘的问题噼里啪啦的砸过来,凌寒烟见他反应过来,半张脸都藏在毛领下面,偷偷弯起嘴角,也不枉他苦苦酝酿百年的戏码,终于拉开大幕。
魔修咬着下唇,装作无事般开口,“无妨,本座只是怀孕了。”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沈流尘更是着急,语气也算不上多客气,“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你怎麽会怀有身孕,是谁的孩子?”
只见凌寒烟故意眼中噙泪,流露出一双又屈辱又痛苦的眼眸,他咬着下唇,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手护在腹部,头一次在沈流尘面前示弱,“所以,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