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纵有
沈流尘一口气憋在胸口,脖子带脸都给气红温了,他现在真有一种好心当成驴肝的挫败之感,故而深吸一口气,挂了脸,“您了不起,同他人欢好却拿我做替身,动不动就对我折辱打骂,如今却又翻脸不认人了,也是我自己犯贱,上赶着贴上来,既如此不喜欢我,那我何故留在这里遭殿下的白眼呢!”
沈流尘来了脾气,嘴角下坠,袖子一扬,作势就要夺门而出,却不想刚刚走到凌寒烟身边,这诡计多端的魔修顺势膝间一软,直接倒向剑修怀里。
只见凌寒烟一手抱腹,一手紧紧拽着沈流尘的袖子,脸上说不上多好看,嘴唇发白,面灰如雪,说话也不似刚刚那样强硬,“嘶,好痛。”
魔修把脸埋在沈流尘怀里,肚腹也蹭在剑修身上,叫对方僵直了身子不敢妄动。
沈流尘一手搂着凌寒烟的肩膀,一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还是魔修主动牵过沈流尘的手,翻开剑修那长着厚茧的虎口,按在自己下腹上,凌寒烟虚弱的闷哼一声,擡眼看了一眼剑修的神色,这才开口道:“我站不住,它坠得我疼,你帮我托着些。”
沈流尘又惊又喜,隔着裘衣他摸不出什麽,指尖陷落在毛茸茸的皮草之中,他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呼吸,就连眼珠也不敢乱动,整个人像被点xue一样杵在原地,若不是凌寒烟能听在他胸腔内那颗如鼓似雷的心跳,魔修真怀疑对方要被吓死了。
“我,你,这样,我们,这不好吧。”
沈流尘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毫无逻辑,叫凌寒烟分辨不出其中意思,只能擡头仰望,问出心中疑惑,“嘟嘟囔囔,你说什麽呢。”
剑修低头望着凌寒烟的眸子,又轻而易举的陷入其中,那双含水的流珠里映着彩霞,藏着星光,叫人无法忽视无法自拔。沈流尘的手轻轻贴在裘衣上,不敢用力,却不想魔修往前一挺,直接将肚腹放在他的掌心。
沈流尘这才摸出孕夫隆圆的腹部,暗暗心惊,腹中胎儿竟然养到这般大小,凌寒烟又是何时同他人欢好的呢。
有人托着肚腹,下坠感便没那麽强了,凌寒烟也能松一口气,只是腹部比平日起好像又硬了一些,魔修知道这可不是什麽好兆头,只是他毕竟不是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入盆,但一直坠着也叫他浑身发痛。虽然他身体里的内府发育并不完善,亦没有産道,可身体该有的征兆还是会有,如此不男不女之身,他真是不好意思叫别人看见了。
只听此刻沈流尘开口道,“是不是很累,那人究竟是谁,能让你舍得为此付出这麽多。”
凌寒烟挪了挪耳朵,并不再贴着沈流尘的胸口,那里面的鼓声敲得他害怕,魔修把所有重量都放在沈流尘身上,懒洋洋地回答:“是谁重要麽?”
“重要!怎麽不重要,你怀着他的孩子!你这麽辛苦,他呢?干什麽去了!如此负心薄幸之人,究竟哪里好?还不如换我呢!”
沈流尘心直口快,一下子说了心里话,魔修听後嗤笑一声,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是啊,真是个负心汉。”
“你什麽时候有了孩子,怀有身孕还同我在京都闹成那样,你那道侣真不是个东西,孕期也不侍候你,没有他的灵气,你又该如何,眼下你这肚子这麽大,他连个人影都没有!简直不是个东西。”
凌寒烟也跟着怒骂一句,“是啊,你真不是个东西。”
剑修还没反应过来,正骂在兴头上,言语中的嫉妒和幽怨几乎化成实物,他一双眼睛藏着火,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像是一把利剑,“就是啊,真不是东西,怎麽能把孕期中的道侣丢下,简直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如此不负责任之人,你尽早舍弃吧。”
凌寒烟暗骂一句呆子,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缓缓开口:“你确实枉为人父。”
这七个字魔修说的很慢也很重,剑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得愣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直冲灵(BDFx)台而去,他晕晕乎乎的搂着凌寒烟,不知不觉双手格外用力,掐得魔修有些吃痛,往後挪移了半步,刻意同沈流尘拉开身形。
“你说什麽?”
凌寒烟又重新靠回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揉腹,慵懒得像只黑猫。
“怎麽,又没听清楚?你刚刚骂自己倒是分外准确,需不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
沈流尘瞪着他那双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他又喜又慌,全然不知道应当怎麽办,笨笨地说出一句,“我不是负心汉,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心悦你了。”
“何时心悦我的,又为何心悦的,单单就因我长得好看?”
凌寒烟看着露台外的大雪,没有直面沈流尘的眼眸,他心中也十分好奇,没有前世记忆的沈流尘究竟因为什麽才喜欢上自己。
更何况他们前世可没有丝毫欢喜相爱,到头来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合欢宗的双修功法到底是世间好物,与采补之术不同,不用担心根基不稳,前世的魔修需要解毒,剑修需要进益修为。
既便一开始的沈流尘宁死不屈,但耐不住药物作祟,纵使百般不愿,说到底他也没吃亏,甚至是得好处的那个,一来二去也就配合起凌寒烟起来了。
自从离开幽冥之後,沈流尘刻意不去想这段旧事,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只可惜终究是自欺欺人,等二人重逢,还不是又睡到了一起,本是个你情我愿谁也不欠谁的事,偏偏彼此都悄悄动了心,却又偏偏被世道所困,不能心无旁骛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