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同醉
远处是华灯初上的喧嚣,暖黄色的宫灯将人们的影子拉长,就此交叠在一起,那些来自九洲各地的少年英才们,彼此切磋交流,眉眼是满天星河,璀璨夺目的少年灼烧着行将就木的古都。
那永恒流动的静波池水,照耀出幽暗的黑夜。
凌寒烟站在镜湖边,站在黑暗的边界,身後就是舞榭歌台,巨大的悲凉将他笼罩,在沈流尘心中投射下一个寂寞的身影。
这让纯情的剑修按耐不住,他柔软的心再一次因此跳动。他忘不了茅屋的月夜,他忘不了谷口河底奔腾的流水。
凌寒烟不过是沈流尘短暂修仙三十载岁月中的一颗飞星,毫无征兆般突然在他人生中划过,然後又转瞬即逝,悄无声息地离开,就此消失在人海,融入在山野市井之中。
夜晚寒凉,湖面泛起一层薄雾,像是乡野农户家袅袅升起的炊烟,又像是文人墨客案桌上的线香,一缕一缕缠绕这沈流尘的思绪,让他突然生出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他望着爱人的背影像是看见仙境中的真神。
那是一缕缥缈的烟气,在寒凉如水般的夜间,让人心驰神往,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揽入怀中。
他拥着无上天尊神赐的刑罚,奉上一颗热烈滚烫的真心,祈求得到一瞬的爱。
沈流尘抱着凌寒烟,就像是在抱着一块柔软的海绵,他双臂紧紧箍着魔修,脸颊埋在凌寒烟发丝里,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太子殿下慌了神,他後知後觉的醒悟,自己是在闹脾气。他有一些懊悔,不知为什麽和沈流尘待在一起,自己的情绪会被轻易干扰。兴许是因为腹中的孩子,闹得他脾气火爆,凌寒烟任由沈流尘抱着自己,他主动拉过沈流尘的手,盖在自己的腰封上。
凌寒烟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话,“你觉得本座对你好麽。”
“自然是好的。”
“是麽,你能这麽想本座很欣慰。”
沈流尘不明白凌寒烟为什麽这麽问,他掌心贴在硬挺的布料上,隔着厚厚的几层衣物去搂着怀里人的肚腹,指尖的触感很是奇妙,沈流尘没搂过别人,更没见过有孕之人,又加上在门中他一向不喜欢听医修讲法,也就不知道凌寒烟的异样。
此时的魔修虽然已经孕育灵胎很久了,但小崽子也没长大多少,凌寒烟穿的多,刻意藏了又藏。
“殿下吃了很多呢。”
沈流尘以为魔修凸起的小腹是这几日他们在朝金阙不知节制的後果,精阳的炼化需要时间,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完全吸纳,更何况这些时日他们闹得如此频繁,积攒了这麽多倒也正常。
凌寒烟听後笑了笑没说话,实则在心中怒骂凌寒烟是个蠢货,真是医术白痴,握着自己的手腕都把不出来喜脉。
沈流尘将下巴垫在凌寒烟的肩膀上,双臂箍着魔修,将人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两手攥住魔修的腕子,亲昵地摸来摸去,就连语气也像是一滩黏糊糊的红豆相思粥,“对不起殿下,是我不好,惹你不快。你打我骂我,如何责罚我都行。”
“本座没有生气,本座只是累了。”
凌寒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累了,面对沈流尘令他疲倦。
“累了麽,那你靠在我身上,我扶着你。”
沈流尘并未品出这句言外之意,笑得犹如一条护主的忠犬,眼睛亮亮得,闪着喜悦之光。
凌寒烟侧过身去看他,没忍住笑出声,“真是个呆子。”
沈流尘仗着这幅湿漉漉的乖巧模样,轻易讨到了太子殿下的欢心,哄得凌寒烟心情好了许多。
两个人在湖前对望,都从彼此的眼眸中察觉到了炽热的火焰,凌寒烟勾了勾嘴角,歪着头,擡了擡下巴,故意轻挑细眉,他抽出自己的手,指尖够住了剑修侧腰的系带,仿佛下一秒那轻薄的红纱就要被褪去。
涉世未深的剑修哪里受得了这种挑拨,他为了躲魔修那双四处惹祸的手,将凌寒烟的身体扳过来,膝盖卡在魔修腿中间,单手反剪魔修的双手,将凌寒烟压在栏杆上,“殿下上午没吃饱麽。”
“本座今日走了那样多的路,一日都未曾进食,也该饿了。”
凌寒烟喜欢捉弄剑修,尤其是看到对方害羞的神色,便更加舒心。
还没等沈流尘说话,那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绽放出流光溢彩的烟花。
嘭——
那是火树银花的破空之声,乐舞刚刚结束,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涌出大殿,这场烟火是赵晏安专门派人准备的。
绚烂而美丽的花火,象征着京都的花天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