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的妖力顺着探入凌寒烟的筋脉,每行一寸便心惊胆战一分。
凌寒烟摇了摇头,胸腔一起一伏,咳出些血丝,“咳咳,并非如此,我是为了活得明白。”
老狐狸听到这文绉绉的回答,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天底下最数殿下您活得明白!”
凌寒烟反握住了白溪的手,腹部的不适叫他疼痛万分,魔修仰头望天,语气难得有几分落寞,“你是幸运的,白溪。你见过你的母亲,而我却从未。人不该如此稀里糊涂得活着。她姓甚名谁,如今又在何处,我一概不知。”
“够了,你发什麽神经。谁人不知你是幽冥太子,还有什麽不清楚的。”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亲缘在你们魔域不是一向最不打紧麽。你又何必执着于此。财侣法地,哪个你没有。还奢求什麽。眼下身子最重要,你都这幅模样,还硬撑和别人争什麽呢。”
狐妖是不懂人修的,他不懂人修究竟在争什麽,为了一个法宝大打出手,除了落得满身伤患,还得了什麽别的好处麽。
只听凌寒烟苦笑一声,“若是从前,我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孽子一日一日的长起来。他投生到我腹腔里,你知道吗,他是活得,你有孩儿,应当能理解我。”
白溪搅动天池,为凌寒烟处理皮肉之伤,老狐狸低着头,火红的头发散在耳後,他们妖族孕育子嗣与人修不同。尤其是狐族,雄雌都有孕囊,为了繁衍族群,他们的身体历经上万年的演变才形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人修不是,男修妊子是逆天之举。凌寒烟的疯狂是世人少有的,自从胎动之後,魔修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执念,他疯狂得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他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人人都说他娘亲是北阴魔君身边的护法,可这说辞处处透着古怪,凌寒烟心中烦乱,以他的地位,所有身外之物他都有了,可唯独两样,他迟迟未能获得。
一是忠贞不渝的爱,二是骨肉相亲的情。
魔修是贪心之人,他想两样都获得,或许是被体内灵胎所影响,他迫切地想找寻自己亲生母亲的真相。
归根结底,他在害怕。
凌寒烟害怕血浓于水的骨肉,害怕生子时的阵痛,更害怕沈流尘一如往昔的背弃。
按理来说他不该如此,他不应被困在情爱之中无法抽身,可他就是这般彻彻底底地败了,所以他带着不解和疑惑去询问白溪,“白溪,你为什麽肯为了明宸道君生下孩子呢。”
老狐狸眼中划过一丝慌乱,“自然,自然是为了种族繁衍。他灵根不错,天赋上佳,为了後代,我借种罢了。”
“你可曾害怕过,後悔过。”
“会怕,但我不悔。”
“那我与你不同,我後悔了。”
白溪关心凌寒烟的身体,尤其是对方的肚腹,隆圆地挂在腰上,那里面的小家夥兴许是受了惊吓,躁动十分,在魔修内府中拳打脚踢,不知安生,“行了,别说这些。你先告诉我,除了表面的剑伤,还有其他的隐患没。”
伟大的命运之神,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凌寒烟靠在冰凉的石壁上,被白溪揽着,他摇头望天,眼前是湛蓝色的云海。他陡然想起前世,自己受老狐狸之托,潜入灵洲给白桃报仇。
彼时的他也是背着荡古琴和巫时打得你死我活,当年他不慎身中大祭司的冰寒蛊虫,在内府中留下了寒毒。
而此刻,命运的轨迹再一次轮转。
凌寒烟擡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下腹,这一回他依旧中了蛊虫,而他也料到,肚腹内的孩儿恐怕活不成了。
他心中是难过的,但更多地是焦虑。
魔修抓紧了白溪的小臂,扭头望着老狐狸那双火红的眼眸,他头一次求人办事,“我知道你们狐妖有秘法,你且帮我打听打听,天衍宗玉清峰瑶霜仙尊座下大弟子,如今身在何处。”
火狐狸搞不清楚魔修要干什麽,于是暴躁开骂,“与其操心别人,能不能先顾着自己。你这孩子还留不留,如何保住,这才是头等要事,别惦记你那征战流洲的伟业了,能不能先……”
火狐狸教训起人来倒是像模像样,他胸腔内的火焰跟着喷出来,可却转瞬又被凌寒烟的话所熄灭。
凌寒烟眼眶里藏着雾气,白溪听见对面着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魔修,一脸忧虑地开口,“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必须要见到他。”
恰逢此时,千百年都不曾落雪的青丘,罕见地飘起了碎琼乱玉,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笼罩住了大山,山外的几道遁光被就此震慑,不敢轻易擅闯。雪花落在凌寒烟地肩头,冰灵力顺着探入经脉,叫他身上的疼痛轻了几分。可魔修此时只挂念着如何让沈流尘知晓自己腹中怀子,胎儿不保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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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错,下面立刻让小沈见到老婆虚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