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发羡鸳鸯醉结
凌寒烟浑浑噩噩的醒来,他这一觉睡得很深,什麽梦也没做,身上也暖洋洋得,尤其是腹部被热流包裹,全身宛如沐浴在阳光之下,格外舒服。
他睁眼眨了眨眼睛,天蒙蒙亮,晨曦之光洒下来,照在沈流尘略显憔悴的面容上,剑修趴在凌寒烟手边,孕夫刚一睁眼,他也跟着醒了。
“阿烟,睡得还好吗,痛不痛。”
沈流尘眼睛里流露出似水柔情,剑修的关心令凌寒烟很不适应。魔修回忆前世,曾经他们相见彼此针尖对麦芒,沈流尘总是寡言寡语,哪怕今生的几次见面,剑修也像个犟种一样,何时这麽温柔过呢。
“别这麽唤本座。”
剑修在面对凌寒烟时,内心其实是自卑的。他明白自己与殿下实力悬殊,所以在独自面对魔修时,他有些擡不起头。
修仙界实力为尊,沈流尘的天赋放在同辈中自然数一数二,但在高阶修士面前完全不够看。凌寒烟比他修为高出许多,剑修自然面上挂不住,两个人在天衍宗的时候,沈流尘总是端着师兄架子,硬要装出一幅自己比对方强的模样。
虽然沈流尘不愿意承认,但在京都的那段时光,他每日在床榻上侍候魔修心中其实有几分得意的。法力高深的魔修躺在他身下,让自己有种上位者的感觉,缩短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境界差距。这让沈流尘觉得凌寒烟也并非高不可攀,并非不能被打倒。他的征服欲瞬间被点燃,他想真正的与凌寒烟并肩,成为法力高强的剑修,成为配得上殿下的对手。
但此刻呢,魔修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境界下滑,形销骨立,气若游丝。落在沈流尘眼里,令剑修心疼,一股名为保护欲的春水在胸腔内荡漾,惹得这金丹境的真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成了凌寒烟唯一的依靠,成了魔修的庇护所,成了爱人的一柄高伞,将其笼罩其中,使之不被风雪淹没。
错觉无法被轻易矫正,所以才让沈流尘深陷其中,他拇指揉着凌寒烟的手背,轻声细语道:“好,殿下不让喊,那我便不喊了,你莫动气。”
凌寒烟白他一眼,撑着起身,刚掀开寝被,这才发现肚腹为何暖意洋洋。魔修睡了一晚,估摸着是小崽子吸纳了不少寒毒所以腹部又涨了一圈,肚皮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药泥,用天蚕丝缠了两圈,这药泥不知是什麽灵植所做,涂在身上暖和得很,腹痛减缓了不少,只是肚腹似乎更坠了些。
“你给本座涂了什麽东西。”
沈流尘掌心贴上去,轻轻摸了摸,“书上写得经方,能减轻腹痛,有助生産,等药物慢慢吸收,能让你好受些。你,你睡着的时侯我帮你揉了揉肚子,现在要不……”
凌寒烟迟缓得起身,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件法袍,披在身上,“不必揉了,你们今天不是要上山寻草麽,何时出发,别耽误了,我同你们一起。”
剑修跟着站起来,拽着他的袖子,语气有些不悦:“你大着肚子还想去哪,你就安心呆在客栈。运气好的话,我们今天就能摘草下山,等我回来,我再送你回幽冥。”
凌寒烟扯回自己的袖子,一手托着後腰往前挺了挺,“本座不用你送,本来今日我也要走银岭的,何须你折返护送,看不起本座麽。”
沈流尘没敢动手拦魔修,他从背後看着凌寒烟单薄的身子,浑身上下都没有什麽肉,腰更是细得吓人,如今圆滚滚得肚子挂在前面,可腰身还是能一巴掌握住,从後看很难相信这是临盆的状态,“你现在情况不好,我怎麽放心你上山,寒气入体对你身子不好,况且,况且他这般大了,你行路不方便。”
凌寒烟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得穿好衣带,从床头拿起了托腹带,快速穿好後,又从储物戒里翻出一件金丝软甲,叠在身上,单手正好掐诀,却被剑修眼疾手快地阻止。
沈流尘看着心慌,这软甲是件上好的防御法宝,金丝是蛇皮编织而成,能贴身穿在身上裹住上半身,使之刀枪不入。可眼下魔修怀着孩子,如何穿得了这件软甲,剑修察觉出凌寒烟的意图,直接打断魔修念咒,语气又急又乱,眸中藏着惊心动魄的隐忧,“凌寒烟!你做什麽!不要命了!”
“既然要见你的师弟师妹,我如何能这个样子出门。”
凌寒烟推开剑修的手,咒语一出,金丝软甲瞬间裹住了他的腰身,魔修闷哼一声,胸口憋着气。
“凌寒烟快点脱下来,孩子禁不住这麽勒,你现在都快生了,别伤着自己。”
凌寒烟显然是个亡命赌徒,他不可能在客栈等沈流尘回来,迟则生变,他不想让这一次算计落空,所以刻意行此之举,威胁道:“你让不让我跟你上山,你若不同意我就束腹等你回来,你不回来我不脱。”
沈流尘看魔修僵硬得直着上半身,腰部没了之前的小圆丘,胎儿被挤压,整个肚腹硬邦邦得,只剩一个略显弧度的腰腹,可想而知魔修现在承受着何种痛苦,“我让你同去!快把软甲脱下来!”
凌寒烟此刻涂了药倒觉不出什麽痛来,只是胸中憋闷,胎儿顶着他得五脏六腑,弄得他想吐。魔修手一抓,牢牢攥住了沈流尘的胳膊,扶着架子床的围栏,弯腰干呕,吐个不停。
沈流尘一边给他顺背,一边试着去解凌寒烟身上的甲衣,但他解不开魔修的封印,只能跟着干着急,“阿烟算我求你,别这麽勒着身子。”
凌寒烟散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微微松了松甲衣,肚子像个小水碗倒扣在身上,魔修得以喘息片刻,闭着眼睛摇了摇沈流尘的手,“帮,帮本座穿一下外袍和狼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