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闻子川扶住他。
“没事。”程斯宙按了按被撞疼的地方。
两人避开人群,退出主干道,找了个街边长椅坐下来休息,往後看时,发现与魏总他们走散了。
“我天,人也太多了,别说大明星,我都受不了。”程斯宙摊平自己,感觉一年积蓄的精神力量一晚上就被耗光了。
“晓鸣怎麽想着来夜市啊?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孩。”闻子川陪着他摊平,也长长舒了口气。
“皇帝也要六下江南,微服私访呢,山珍海味吃腻了,就会想念粗茶淡饭。”
“可能吧,虽然是朋友,但感觉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关系,只要品性不坏,就可以做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闻子川无奈地笑了笑:“要是他没那麽粘人,就更好了。”
除了程斯宙,他还是很抗拒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跟是什麽人没有关系,好像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程斯宙也笑:“那我让他与你保持距离,不然就请魏总停他的零花钱!”
“你也太坏了吧,小孩子记恨人,要记恨很久的。”
“哎,胳膊肘朝外拐是不是?你这叫什麽?见友忘色?”
“谁忘色?什麽色……唔!”
街边的建筑挡住了晕黄的灯光,两人陷入了暧昧的阴影里。
程斯宙揽过闻子川,拉起羽绒服的宽大兜帽,在布料的遮挡下,吻住了他冰凉柔软的唇。
情意绵绵的吻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屏蔽了喧闹的声音,温柔的触感化解了一切的仓促奔忙,让周围的每一粒空气分子都变得灵动可爱起来。
闻子川窝在他怀中,透过他晶亮的瞳孔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付出爱”很坚定,“获得爱”也很坚定的自己。
“时间不早了,要回去参与跨年倒计时吗?”程斯宙摩挲着他的漂亮下颌线。
“不去了,找个人少的地方,只有我俩,好不好?”闻子川亲吻着他的手指。
“得令!”程斯宙比了个帅气的手势。
往北走两公里,两人在一个租车点租了辆双人自行车,沿着环城绿道继续往东北方向骑,约半小时後就能到达海边。
大冬天骑自行车,那叫一个透心凉,要不是戴着手套和口罩,估计能冻出两个面瘫来。
“冲呀!宙哥!”闻子川心情好极了,边踩着踏板,边给努力蹬车的某人加油鼓劲儿。
“手放哪儿呢?!规矩点,不许挠痒痒!”程斯宙握紧方向盘,说某人简直胆大妄为,竟敢趁他骑车的时候,拿他腰上的痒痒肉当油门!
“我没!真没!不小心碰了一下,你别那麽敏感。”
“来来来,咱俩换换,看看谁比较敏感,啊?”
闻子川不接话了,只顾着笑,两侧沉淀于夜色的风景如同帧帧默片,快速地向後滑去,前方蜿蜒的绿道又如时光长河,绵延至遥不可及的岁月尽头。
海的味道越来越浓郁,直到视野里,出现了黑浪嶙峋的波涛。
“到了,下车。”程斯宙拍拍他的臀部。
“这是哪儿啊?”闻子川环顾一圈,“黑漆漆的,可怕。”
“跟我来就知道了,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我不值钱,不像程大公子,家境殷实,出手阔绰。”
嘿!学了几个词儿,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夜黑路滑,程斯宙“不计前嫌”,牵着他往高处走,十分钟後,两人停在了一栋中式别墅前。
“什麽……孟,什麽山庄?”门前挂着龙飞凤舞的字,光线又暗,闻子川看不大清。
“蓬门迎客,孟氏山庄。”程斯宙说着,推门往里面走。
“孟氏山庄”这个名字,让闻子川联想到鹤亭庄园,好在它只是个带院子的独栋,远没有鹤亭那麽广阔幽深。
“您好,请问还有房间吗?”程斯宙进门,与接待小哥打了声招呼。
“今晚被人包场了,不接待其他客人。”小哥快速瞥了他俩一眼,又立刻低头看手机,大概一局游戏战至正酣。
“包场?孟老改规矩了?这儿能包场?”程斯宙很是震惊。
“为啥不能?有钱你也能。”小哥这回头也没擡,语气更冷淡了。
程斯宙临时起意,把闻子川带到这儿,原本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聊聊天或者看场电影,在零点的钟声里相拥入眠。明早起来,还能在海边安逸地吃个早饭,虽不热闹,却也浪漫。
可惜事与愿违,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酒店或者民宿。
“没事,宙哥,我们换个地方。”闻子川大方地说。
他们正打算往外走,身後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