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抱着人,转身就往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稳。
林溪言直到这时才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惊慌失措地小声挣扎:“放…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这样不行……”
太羞耻了。而且……而且江亦柏抱着他走出去,被别人看到怎麽办?
“别乱动。”江亦柏手臂收紧了点,制止了他的挣扎,语气却软得不像话,甚至带着点哄骗的意味,“你脚伤了,胳膊也伤了,怎麽自己走?乖,就这样,很快就到。”
他抱着人,轻松地走下那狭窄阴暗的楼梯。林溪言把滚烫的脸死死埋进他肩窝,根本不敢擡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老旧楼道的声控灯依旧坏着,只有下方门口漏进的一点天光。江亦柏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怀抱温暖而可靠,隔绝了周围的潮湿和阴冷。
走到楼下,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偶尔有早起的邻居投来好奇的目光。林溪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江亦柏怀里。
江亦柏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那些目光,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林溪言的头发,低声问:“疼不疼?有没有碰到伤口?”
温热的呼吸扫过发梢,林溪言缩了一下脖子,声音闷在他衣服里,细若蚊蚋:“……没有。”
“嗯。”江亦柏像是放心了,抱着他快步走向路边早已等候的自家车子。司机见状立刻下车打开了後座车门。
江亦柏小心地丶几乎是珍重地将林溪言放进後座,自己随即也钻了进去,紧挨着他坐下。
“去陈叔那儿。”他对司机吩咐道,语气恢复了点平时的利落。
车子平稳地驶出。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林溪言依旧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抠着身下的座椅皮料,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刚才被整个抱起来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着,江亦柏手臂的力量,胸膛的温度,还有贴近时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
心跳快得离谱。
江亦柏侧着头看他,看他红透的耳垂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伸出手,没有碰别的地方,只是轻轻握住了林溪言放在腿上的左手。
掌心温热,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
林溪言手指一颤,却没有抽开。
“害怕吗?”江亦柏轻声问,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林溪言沉默了一会儿,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有你在,好像……就没那麽怕了。这话他没说出口,但心里的慌乱确实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江亦柏看着他又乖又软的样子,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塌陷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又往林溪言那边靠了靠,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睡会儿吧,”他把声音放得更柔,“到了我叫你。”
林溪言确实又累又疼,精神紧绷了一晚上,此刻在温暖安静的车厢里,旁边是令人安心的气息,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他轻轻“嗯”了一声,脑袋不知不觉地,一点点歪了过去,靠在了江亦柏的肩上。
重量很轻,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江亦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他侧过头,看着林溪言近在咫尺的睡颜,苍白的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逐渐均匀。
他极轻地吁出一口气,手指收拢,将那只微凉的手更紧地握在掌心。
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平稳地驶向医院。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依偎着的两人身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