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不渴?”江亦柏不知从哪里摸出盒牛奶,插好吸管,递到他嘴边,“喝点?”
林溪言看着突然出现在嘴边的牛奶,愣住了。这……太过了。他下意识地往後缩了缩,摇摇头:“……不用。”
“哦。”江亦柏也不勉强,收回手,自己叼着吸管喝了起来。眼睛却还看着林溪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问:“那饿不饿?我好像带了巧克力……”
“我不饿。”林溪言赶紧打断他,低下头假装专注做题,心跳却又开始加速。他到底……想干嘛?
江亦柏像是有点失望,撇撇嘴,安静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找到了新花样。
林溪言正凝神思考一道数学题,无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敲着下巴。忽然,敲击的触感变了。不是硬质的笔杆,而是……温热的丶带着薄茧的指尖。
江亦柏不知什麽时候伸过手,用自己的指尖,代替了那支笔,极轻极轻地碰了碰他的下巴。动作快得像错觉。
林溪言猛地一颤,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手里的笔差点掉下去。他愕然擡头。
江亦柏却已经收回了手,假装在看窗外,侧脸线条绷着,耳根却红得可疑。他干咳一声,语气僵硬地转移话题:“……那什麽,好像要下雨了。”
窗外月朗星稀。
林溪言看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那点慌乱忽然就奇异地平复了一些。甚至……有点想笑。他低下头,极轻地吸了口气,压下嘴角那点不听话的弧度,重新拿起笔。
“做题吧。”他小声说。
“哦。”江亦柏摸摸鼻子,终于老实下来,也拿起笔。
台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这一小方天地。沙沙的书写声重新响起,夹杂着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牛奶淡淡的甜香。
林溪言写着写着,忽然感觉到肩膀一沉。
他微微侧过头。江亦柏不知何时歪着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的乖顺。
温热的体温和重量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踏实感。
林溪言的身体僵住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跳声在寂静里被放大。
他应该推开他的。这样……太亲密了。
可是,看着对方安静的睡颜,感受着那全然依赖的重量,他擡起的手,最终却只是极轻极轻地落下,悬在半空,犹豫了很久,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滑到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开。
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做完这个,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飞快地收回手,心脏砰砰狂跳,脸颊滚烫。他不敢再动,维持着那个僵直的姿势,连呼吸都放轻了。
靠在肩上的人似乎睡得很沉,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极小的丶满足的弧度。
窗外的风似乎停了,树叶不再作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盏灯,一张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和那交织在一起的丶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变得缓慢而黏稠。
林溪言看着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了。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左肩那沉甸甸的丶温热的触感上。
原来……被依赖,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也不坏。
他极轻极轻地,放松了绷紧的肩膀,让对方靠得更舒服些。
夜色,在窗外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