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
人在清醒的时候好像不适合谈天说地,他们结束之後,除了静静抱着没有别的动作和言语。莫大的激情褪去之後,又有一种堪称温柔的东西从心底漫出来,像是蜜,从洁白的蜂房往外流。
他们懒洋洋半躺在床头,都不太想动,只是依偎着,一直躺到午後,两个人都饿了,如棠下了床打开冰箱,给他们拿面包。还有一部分花堆在冰箱里,商柘希也跟上来,从後面抱他的腰,跟他一起看花。
如棠打开盒子,回头把抹茶欧包喂到他嘴边,让他先吃一口,商柘希却又开始亲他。两个人在床上亲了那麽多次,抱一会儿就亲一会儿,商柘希还跟亲不够一样,腻着他。如棠手里还拿着欧包,被亲得上身往後仰。
冰箱门敞着,冷气往两个人身上漫,仿佛要给这个吻也加保质期,要比欧包的三天长,要比鲜花的一周长,甚至要比Tempt接骨木酒的十五个月更长,吻转瞬即逝,可如果吻也有保质期,一定要是一生一世。
吻的印记,给他打上多少次也不够。
商柘希浅尝一会儿,放开他,如棠立刻把欧包塞进他嘴里。商柘希真饿了,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如棠又拿回去不喂了,吃独食。商柘希拿住他的手,咬掉一大块,差点咬掉他手指,如棠用眼神给他发一个问号。
商柘希吃着欧包,眼睛笑了,喜欢这麽欺负他,逗他,但嘴角又压下去,装作没有笑的坏样子。
如棠推他,打他,又拿别的吃,商柘希弯下身,脑袋搁在如棠肩头,对他耳朵低低说:“穿上外套,我们出门吃。”
“吃什麽?”
“鸳鸯鸡粥丶清蒸鲈鱼丶葱烧海参丶虫草螺汤,吃完了,再来一个香草冰激凌球。”
“不想动。”
“跟我约会吧。”
如棠的心跳了又跳,怦怦然。商柘希凑得更近,如棠觉得耳朵好痒,往旁边一闪,商柘希捏住他耳朵拽回来,说:“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这个人怎麽这样,他就是这麽撩那些女生的吗。
“我们还约什麽会……”
如棠羞恼地含糊过去,商柘希说:“你的老公只有一个,现在你在跟他谈恋爱,也要跟他约会。”
太羞耻了。
如棠脸涨得通红,他从来没正经谈过恋爱,听一句情话心就快跳出来了,扑通扑通。他害羞得埋头,商柘希低头看他,他推开他的脸,脸烫得快要哭了。他习惯为了爱情受折磨,不习惯恋爱。
商柘希捧住他的脸,跟他对视,如棠脸颊粉红,眼里汪着春水,要流泪似的,让人看了心生爱怜。
“小棠,我知道你很没安全感,也许一时没办法用恋人的眼光来看我,你会乱想,我也会。我也会想,如果亲情变做了爱情,是不是就会没那麽有保质期,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度过了十五年,比大多数情侣都要久,你明白我,我也明白你。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我想让你感受到确认,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一个人,以前是,以後也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哥哥……”
“就在刚才,我甚至想要跪地向你求婚,我们立刻飞去哥本哈根结婚,但我怕吓到你。小棠,我不想等了,我们等得够久了,我现在就要问那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还是要我跪下正式求你?”
如棠迷茫又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可商柘希等了太久,他爱他,并不比他对他的爱少。商柘希忽然半跪在地上,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求婚是在这种情境,没有戒指,没有观衆,冰箱门还开着。
他等不了了,他受够了辛苦隐忍,也受够了道德,如果他爱他,一定要把爱说出口,一定要让他知道。哪怕太强烈的爱情会毁了他们,哪怕这请求是不清醒的,不现实的,哪怕这爱情如此梦幻,如此不被世人承认,哪怕婚姻也不过是一些人的玩具,以及另一些人的牢笼;哪怕,哪怕要他跪下祈求。
但他们相爱。
商柘希紧握着如棠的手指,擡头望着他,一个男人的求婚,一个哥哥的求婚,没有祝福,没有戒指,只有爱的冲动,爱的无穷。商柘希低头吻他的手指,吻是滚烫又热烈的,渴望的,真心真意的。
吻就是最好的戒指。
下跪就是最真挚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