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在这里,处境依旧凶险。
他也依旧得去。
言似卿嗯了声,弱弱的,带着喝完药的困倦跟倦怠,嗓子都是哑软的,但声线还算清冽,只说:“我也会心软,殿下。”
蒋晦一怔。
言似卿:“你是守家护国的大将军。”
“我不希望你有事,任何事都不要有。”
“这样的心意,没有什麽可掩饰的,我希望人人都对你有这样一份心。”
“它也应当比任何感情都真挚,都长久,更有利于你。”
这一次,她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遮掩,也没有回避,甚至允许他如此僭越。
再次来这。
在夜里窥她。
目光灼灼。
他们之间的事,该说的都说了,她依旧是那般态度,他应该也清楚,不必再反复提,就看谁能保持清醒。
蒋晦不会说“死别”这种晦气的话。
“闹事的是塞外点苍部,但我怀疑背後是北逾国在那挑拨策划。”
“乌呼鹤云此人,厉害,我没有万全把握。”
“我甚至不确定今日在场那些个人,里面有哪些是乌呼鹤云的走狗。”
“这类人,可比我那些王叔难对付多了。”
“你千万小心。他们不会被局势左右,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帝国的肱骨人才。”
蒋晦认为王叔们好对付,是因为这些人终究得臣服于帝王权。
但那些走狗跟外敌不是。
言似卿缄默些许,道:“肱骨人才?我吗?”
她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
蒋晦不说话,就这麽盯着她。
眼里全是湿漉漉的心疼跟认可。
他的眼睛会说话——是,你是,言似卿,你一直是。
一如最早他在雁城逼她,挟持她,也不掩饰他的惊艳。
无关皮囊。
他,切切实实是在认同甚至佩服她的能力。
这种认同,使人愉悦,使人难有恶感。
言似卿也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她不得不垂眸,好错过这样的儿郎真心,却瞧见他手上的包扎,渗出血来了。
“是,在林子里追击时伤的?”
“有毒?”
若非有毒,伤口很快就能止血消炎。
王府药不错的。
蒋晦收了手掌,藏了藏,“没毒,就是剐蹭。”
言似卿抿了唇。
“你能退开吗?”
身体动了动,掀开被子。
蒋晦後退,别过身去,鼻尖有淡香萦绕,却等到那人披上外袍系带子的窸窸窣窣动静,也有她从架子上取医物的小小动静。
“过来。”
言似卿看了伤口,“刀口有毒,你应对得当,确实只是稍微剐蹭,边疆环境严苛,尘土飞扬,但凡有些脏尘沾染伤口,发炎生脓,兵器金属之物也多矿毒,你又不能静养,会容易加剧感染。”
蒋晦:“太医说过,但。。。。。你说怎麽办就怎麽办。”
他已经乖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