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老大跟他随时开战。
魏听钟无言以对。
珩帝并非喜怒无常的昏君,他是打下江山坐上皇位也才十数年的开国至尊,身上的枭雄之气还留有三分。
但凡逐鹿天下者,枭戾狠毒之气尤在,随时可出手。
所以三位王爷有了他们现在的惨淡下场,距离冽王斩首也不过就缺个日期了。
魏听钟不好对此评价,也只是保持多年来的缄默,一边配合在边上磨墨,一边看着帝王一笔一划亲自写下再次明令处死冽王的诏书,以及定下日期。
下笔很稳,半点没抖过。
他心中是微寒的,耳边却听到帝王尤有分心的一句,“你就不好奇,朕为何会同意老五所求的赐婚?”
魏听钟磨墨的修长手指顿了顿,继续磨,“陛下知道言姑娘不会同意。”
珩帝:“你应该很钦佩其风采,刚刚提及所谓配不上。。。。其实是在嘲讽朕厚待的这位三姓家奴最配不上的就是言似卿吧。”
帝王洞察人心,胜似利刃。
但嘲讽的也只是齐无悔,又不是了尘,魏听钟还不至于惶恐告罪。
魏听钟:“其实也是佩服他的。”
珩帝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深,低沉一句:“朕也佩服。”
“所以,你说言似卿会什麽时候来主动见朕。”
“会在这场雨停歇之前吗?还是。。。。。”
魏听钟:“无旨宣召,寻常人不会来的,陛下。”
珩帝:“她知道朕在等她。”
赐婚,是因为知道她必然拒绝,她拒绝,就给了抗旨的罪名,但她拒绝的理由也已经言明——提前与人私定终身,自诩跟英王不匹配,若是不说此实情,日後被查出,才是大罪,所以她说了,可还是需要跟帝王谢罪,也告知与大食国之人联姻之事。
所以她必须来。
魏听钟知道这才是帝王的目的,也在一步步制造言似卿无法借力宴王府的绝境——抗旨啊,言似卿是不会把这麽大的责任摊给宴王府的,她只能自己来。
陛下要的也是如此,避开跟宴王的冲突,让她自己送上门。
突然,宫人来报。
言似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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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院,花园衆多。
珩帝没有选择私密的殿宇召见言似卿,选的是敞开的丶露天的某个花园。
虽是小雨,但也有雨中观花的闲情雅致。
这花园本来也不是寻常宫人可以去的小花园,它有来处,甚至位于帝後寝殿等所在的内院区域。
言似卿走过皇宫各处,看到花园门口偌大碑石上的刻字,顿了下,没有多言,在宫人带领到达此地,看到了魏听钟。
两边颔首示意後,言似卿目光往内,瞧见了穿着龙袍的威严男子。
帝王,年过五旬了,将近花甲之年,但体态雄武,又因为蒋家世代体格高挑,如今看着还很高大英武,发色也只是掺杂一些花白。
双目。
一家三代似乎传承相似,威冷显贵,看人时,入骨三分。
但也分人,她记得宴王看自己母亲的眼神,跟看别人的眼神大不相同。
而她最早觉得蒋晦这人混账,看人顽劣刁钻,後又林中鹿丶火中焰一般。。。。
人与人,会变,什麽都在变。
从无恒一之事。
普通人如此,帝王更如此。
但他依旧是让人心悸恐惧的至尊形象。
他怎麽变都可以。
别人不行。
她要行礼。
帝王擡手,“不必。”
站在柱子边上看顾周遭的魏听钟一愣,垂首的言似卿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