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这个人一样。
寡淡,简单,但爱干净,生活习惯极好,比起一般的农家,甚至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衆人甚至可以想象这人在外伏低做小做乐师挣钱,能去青楼,也能去高雅宴席,能屈能伸,有了空闲就会老家打理自己的小日子。
原本,这样的人该是朴实良善的,对得起任何人挑剔的审视。
不出彩,但无错。
可越是这样,衆人看着越毛骨悚然。
因为詹天理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干过的事,他们都知道,再看这屋子内外,就有一种——他热爱自己的老家宅子,一如认真对待死者尸体,剥皮拆骨做灯笼的谨慎跟细致。
“怪吓人的。”
“筷子都是两双,所用品也都是双人的,连枕头都是两个。”
“他妻子呢?”
探子回来,道当地人对这人了解不多,因其宅子很偏,只知道其十年前还算乐观健谈,时常去镇上买菜肉。
“我仔细问过他买的食材量数跟间隔去赶集的时间,应该是两个人的胃口。”
“但没听说过他成婚过,只知道他年少贫苦,喜欢读书,却都是偷听,为此被私塾师生打骂羞辱过很多次,最惨的一次被吊在了废弃的茅坑里面足足两日,无人救他,还是当地的砍柴老者偶然撞见,把人放下了。等年纪不小了,才有点财帛去读书,那时他比班上其他学生大了五六岁,但他成绩很好,有望科举。”
“後来,不知为何,他就不读了,也没参加乡试,就这麽销声匿迹了几年,後来回老家,才知道他当了乐师,也很奇怪,他不知道从哪学的声乐之术,还养活了自己,旁人对他也没什麽可挑剔的。”
探子很用心,但对此人实在查不出别的了。
言似卿在这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了坐,看着院子里似乎是近些时日才培育起来的花草跟新土,思索了好一会。
他最近干了那麽多事,还有心思弄这些呢?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实在看不出多少线索跟破绽。
詹天理这人与从前的那些凶手不一样,其诉求复杂,隐晦,乖张,毫无章法,却又很有手段,且似乎对她,对朝廷诸相关权贵或者官员的能力跟性情都十分了解。
智慧心术是一回事,信息封闭是另一回事,他所生活的圈层注定不能掌握这些秘密。
别说够不着冽王跟蒋晦他们的事,就是自己,他也够不上。
那,是如何精准拿捏并步步设局的呢?
“我怎麽觉得哪里怪怪的。”小云突然说。
言似卿看向她,“说你的想法。”
小云:“院子的花草,品类不太常见,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里呢?
言似卿也想到了,手指摁着太阳xue,低低一句。
而这一句,也跟快马回来快速进院的探子言语对上了。
白马寺。
对,这些花草不常见,是从白马寺移株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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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在这些年屡屡去过白马寺?”
“还次次找了同一位大师求解?”
探子擦着汗水,连连点头,“对,就是白马寺,已经查明了,魏大人那边也在其练琴的琴室找到了一本乐谱,那乐谱,是了尘大师的笔迹。”
“了尘大师琴棋书画样样通,举世皆知。”
“这两人交情匪浅!”
“而且目前为止,了尘大师也没法解释自己十四日那天的行踪。”
“温泉别装那边,已经把了尘大师抓起来押送到长安了。”
“魏大人特让下属来报。。。。这时其密信。”
这番转折还真是让人震惊。
来来去去,又归咎于了尘身上了。
这麽一位世外高人,怎麽就这麽入世呢?
衆人惊愕,周厉思索片刻,竟觉得此事也不是没有逻辑可言——因为了尘确实了解许多人,他跟朝廷权贵们是熟悉的,地位也高,若是利用詹天理做一些事。。。。。
“而且魏大人还查到詹天理的异常来自两年前,而两年前是他第一次去白马寺的时间。”
探子呼出一口气,看向言似卿。
“魏大人让我告知言大人,陛下已经让内卫负责查探了尘,让您回归长安。”
这是夺权的意思了。
不让她查了。
衆人一时表情千变万化,但更多的是不忍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