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降临得太快,没有一个人得以逃脱。
除了他。
不,准确说他也没有幸免于难。
只是……那说出来太过离奇,听上去就像是二流幻想小说。
在一切消失殆尽的时候,他依旧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是以现在这样有血有肉的形态。
他游离着,漂浮着,那感觉像做梦,又像被强行接入脑机实验器,总之,他知道自己没有身体,不存在于现实时空。
就这么漂了好久,直到有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响在他的世界。
不,这个形容不够准确,“声音”只是他具象化的表述,事实上那是一道意识,那道意识对他说——
回去,重新开始,再来一次吧。
要杀掉邪神,一定要杀掉他。
“少爷,歇会儿吧。”祝鸢忽然顿住脚步,“我方向没错吧?”
夏飞哲下意识回答:“没错。”
白昼来临,世界再次灰蒙蒙一片,祝鸢收起灯,朝周围环视一圈,没找到能坐的地方,只好席地盘腿,招呼夏飞哲坐过去。
夏飞哲不想这节骨眼出岔子,顺从听了,坐下后,抬起手腕,朝定位器上瞄了一眼。
检测到佩戴者的行为,腕带显出时间:长恒历,1337年7月2日,04:45:57。
“噢,三个小时了。走了三个小时还挺精神,少爷长结实了。”祝鸢脚一闲下来,又不正经地开始乱聊,“闲着也是闲着,聊聊离家出走两年,学到什么名堂了?”
这“两年”对于夏飞哲而言可是整整二十年。
不论他记忆力有多么强悍,二十年间高密度的信息堆积下,编号星的那段苍白生活还是太过模糊,他答不上来,只好简单说:“学治病。”
“噢,那治了些什么病?”祝鸢又问。
“传染病、营养不良、外伤……”
夏飞哲谨慎措辞,不明白这人目的,又是什么新的试探吗?
但都走到这里了,他不想祝鸢觉察异常,便都乖乖答了。
“平时吃的什么?”
“改良麦粉,家里种了点蔬菜。”
“噢……”
“改良麦粉是什么?”
“化学合成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
“医生有休息日吗?”
“每周调休三天。”
“m77这么荒,你休息日能干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
二人一问一答,虽然都是些无聊的小问题,气氛倒还其乐融融。
祝鸢问得口干,从腰间小挎包摸出一鼓囊囊水袋,喝了一口扔给夏飞哲,起身伸了个懒腰,“少爷,还走吗?”
夏飞哲接过来,没喝,只挂在身上,说:“走。”
二人继续上路,这次不一前一后,并着肩,祝鸢让夏飞哲领了方向。
也许是短暂的白昼取悦了他,这一次,他的心情很好,俩人没聊天时就自顾自吹口哨,调子轻快,就是没听出是什么。
又走了两个小时,这次休息时,夏飞哲率先打破沉默,“你知道我要去哪?”
祝鸢乐了,好笑瞥他,“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不然咱俩去做个芯片连接手术,以后你想即我思,互不隐瞒?”
“那——”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
夏飞哲吞回这句话,不想引起祝鸢对路线的注意,他转移话题道:“脑机植入已经被全系禁止了。”
“嘉拉系管得到我们白犀系吗?”祝鸢嗤笑,“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自己差点被芯片给制霸,就要所有系跟着退回原始时代,我做个小手术,他们还能跨越几十重星门过来制裁我?”
夏飞哲想了想,认真回道:“如果芯片接入全域智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