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月入室时敛下惊艳的神色。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昨夜,京兆尹家被查抄,乌花府府尹陆青山被当场处斩,李御史被囚宫中,邱宰相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桂窈抿着这个词。
猜疑间,忽然听见一破风声,她与贫月同时擡眼,只见一支箭羽射入居所房梁处悬挂的鸟笼上,她握刃凛冽,却在望见那个红色羽毛时眯了眯眼。
红腹锦鸡的毛?
桂窈去推柜子,刚刚撑着双手往上爬,擡眼就见身後的贫月飞到檐上。
贫月单手拔出红羽箭矢,指腹握住那张宣纸,翻身落在黑衣人身边:“九重的笔迹,你看,上面还提到如今京城布局。”
桂窈默默把宣纸接过,她本想大展身手,这些日子没有任北袭在身边缠着她做些累活,她总觉得自己身体越发有劲了。
贫月清冷眸色里有隐隐困惑。
“有何不妥?”
桂窈只凑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眯着眼笑:“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飞檐走壁就好了,穿一身黑衣,戴一个面具,罢了,京城的尔虞我诈已然脑後。”
贫月:“娘子是最像将军的。”
桂窈好奇了,边将宣纸放回桌上,边问回去哪里像,贫月却不肯讲了,最後她软磨硬泡,还被人反教育了回去:“今日要赶路,穿这样漂亮做什麽?”
大家都知道要赶路了?
就她不知道。
桂窈忽然想到什麽。
她将宣纸重新拿了出来,握紧,入目是九重冗长的笔迹,她此时才微微一怔,将手心里的宣纸重新通读了遍,忽然睁大了杏眼。
笑意在缓缓出云的日光下颇为清澈。
“是任家的密文。”
词组偏旁重构,以及当初那个男人古板地要挟她不背好不准抱的许多硬性对照。
这上面的字句还担心她读不出来,刻意用了许多相同的地方暗示她,她也恍然大悟,这密信上面真正的意思分明就是
——“任北袭今晨出宫。”
算着时间,她远远听见长街上有纵马的声音逐渐靠近。
桂窈这下三两步爬上方才堆好的柜子上,踮起脚,挂在墙壁上,这乌花府门前的市坊稀稀疏疏,而不远处,有一黑衣人骑着一匹马,扬沙而来。
旁人看不见,可偏偏任北袭总是能看见他夫人不走寻常路的模样。
那本来冷面赶路的男人忽然收紧缰绳,慢慢将马靠在那白墙边,闷声含笑:“夫人,这次是在救狗还是救猫?”
桂窈咬着唇哼道:“怎麽?非得我不承认故意等着谁呀?”
任北袭嗓音沉沉,望见她的第一眼,便想拥她入怀,可偏偏伸尽了手也够不到这笑盈盈的漂亮娇娘。
“待我下马。”
“待不了了!夫君,接住我!”
桂窈不知道哪来的劲,翻身坐上了围墙上,杏眸中是少有的得意劲。
只是动静太大。
不远处正在馄饨摊子上喝汤的江辜吓得站起身。
小青雀和狸花猫离谱地吐槽了两句。
站里边的贫月正欲爬上去捞她下来,而墙外爬山虎上长出的粉色野花颤颤地抖落朝露。
而任北袭,双腿从马背上踏出,拦腰抱住桂窈的同时,又将温热的怀抱稳稳放在了自己身前,横跨上马,大手护住缰绳,同样护住了桂窈砰砰颤动的心跳。
策马飞舆。
桂窈眯着眼笑,仰着头问他。
男人耳畔风声倏唳,闻言忽然顿住,桂窈盯着他滚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