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我们能探讨的。”
紧闭着眼才将周遭过路的心声压了下去,国师?桂窈再睁开眼,远远望去,那马车上的红绸确如九重那人的手笔。
马车悠悠踏过面前,却忽然勒了马。
车帷被风吹着晃荡,只听马车上低低一声:“小将军何不随我入朝?”
任北袭微微颔首,却并未多言。
桂窈站在一旁继续吃起了糖葫芦,却听见马车里徐徐道:“这位便是……”
“您的夫人,桂太医桂家娘子。”
男人微微侧身挡在桂窈身前,拱手道:“还请国师先行一步,臣明日携妻赴宴,届时,向陛下禀报归京之举。”
桂窈同样行礼。
待那马车离开时,方才与任北袭擡眼对视,两人一个人咬着糖葫芦,另一个人手里握着饼,谁比谁更接地气。
她不免笑弯了杏眼,凑近他耳边:“他与九重极为相似,嗯……多了几分刻意。”
还未多言,纤细的手腕便被男人握住,她懵懂间回头,才发现周围的百姓闻言就差跪了一地,齐齐喊着任家军为国为民,驱退北蛮,该受一拜!千古功勋。
桂窈跟着男人停步。
只听他嗓音寂寂。
“言重了。百姓无恙,国土得安,本分而已。”任北袭单膝跪地,搀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年迈老人,嗓音沉稳而坚定。
桂窈乖乖地和大家鞠了一躬,方才被任北袭握住手心往巷子里走。
“好般配啊……”
“瞧见了吗,娘子身上那件衣服可是朝春楼新款,之前问过掌柜的,说早早被客人订去了。
任北袭垂眸望着桂窈红透了的耳朵,嗓音沉沉:“如若不适应,便坐马车去东街逛逛。”
桂窈摇了摇头。
“原来朝春楼是成衣铺?我还以为是九重随口起的名字。”她注意道。
“重名而已。”
“兄长从前很爱在朝春楼买衣服,但朝春楼只在京中独一家店。”
桂窈拉着任北袭的手,脑海中闪过任重与九重的过去种种,半晌,叹了口气。若是任重还活着,如今的京城又会是如何呢?不会有人知道的。
“系统。”
“嗯?”
“你知道吗。”
系统笑了笑,但最後什麽也没说,待桂窈蹲下身摸摸路边的小猫时才懒洋洋道:“宿主对任重很好奇?”
桂窈眼珠子圆圆的。
“好奇啊,这个世界里我认识的许多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真好。”
“有时候突然想,我是不是来得太晚,或许过去的人生有意义,现在的人生也有意义,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只有一人没有。”
她偷偷瞅了一眼任北袭。
半晌,轻轻喊道:“桂窈。”
“在我穿越来之前的桂窈,又是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人生呢?”她忽然举起与任北袭相握的手,放在眼前,男人的手指上有茧,总是磨得她发疼,而她的手纤长白净,只是手心里。
她清晰地记得到那一道伤疤。
在大学实验课上,被好友不慎划破的掌心,从虎口一直裂开到手腕中央,缝了十几道针。
当时沈愿哭得差点晕过去。
“窈窈……这个疤要留好久,对不起,我丶我以後一定找机会给你还回来!”
“不许这样说。”
医生说这个疤很深,可能会伴随她一辈子,後续得用医美才能彻底消除。
只是正好在手心。
长好後看起来就像掌纹了。
沈愿车祸离开後,桂窈便常常握住自己的手心,看这一条被分出去的那道长长的生命线。
可为什麽,这道疤也从她穿越後的第一眼起。
同样伴随了她这三年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