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黯然伤神:“唉,我家三郎……”
“你伤心了这麽久,也总该走出来。”朋友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向前看了。”
谢翡掩面拭泪,喉咙里发出呜咽声:“我怎麽走的出来?三郎临走之前,送了我一匹马,我一看见那匹马,就想到他。”
“那匹马……”
“就是我今日骑来的那匹。”
“那可是匹好马。”
谢翡更伤心了:“他都病成这样了,还为我这麽费心……我真後悔呀!他活着的时候,怎麽不对他好一些,我就这麽一个弟弟,他……他怎麽就没了!!”
谢翡嗷地一声,趴在桌案上嚎啕大哭起来。
朋友们拍着他的後背:“谢二,看开点。”
“人都走了,你可得好好活着。”
“唉,要不,你以後别骑马……”
谢翡:“那可不行,那麽好的马,不骑岂不是可惜了?”
雅间里抚琴的琴女忍不住擡起头看过来。
有一朋友眼眶微湿,也不禁道:“我也有个小妹妹,几年前生病去了……唉,她也才那麽小,我还抱过她呢。”
另一朋友双目湿润:“其实,上个月,我的爱犬也去世了……”
一时之间,雅间里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下来,琴女手势变化,默不作声令曲调变得呜咽凄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哗声。
谢翡擡起头:“什麽动静?”
旁边的朋友拭了拭眼角:“我来的时候,看见了安王府的马车,安王殿下似乎今日在这间酒楼宴客。”
这是京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官员们常来此聚会饮酒。
“安王殿下?”
谢翡摇摇头,又趴了回去。
他虽然整日偷闲,远离朝堂中心,但也知道,最近京城不太安宁。
圣上这一病,似乎是不好了,好多日没有痊愈,一直没传出什麽好消息。几位皇子都动了心思,没想到,刚找回来的安王殿下也有这样的野心。
不过,那安王殿下是前太子遗孤,若是当年冤案没有发生,前太子顺利登基,安王殿下说不定就是当今太子。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耽溺安乐,安王殿下有这样野心也不奇怪。
但谢翡至今没见过安王殿下的面。
他只是太常寺一个不起眼的小官,没有什麽实职,虽然是国公府子弟,但却是不继承家业的庶子,皇子争权,他入不了安王殿下的眼,也不是会被拉拢的对象。
与他交好的朋友大多也是如此。要麽是家中庶子,要麽是次子,皆不用继承家业,整日做快活闲人。
于是,他听了一耳朵,也没放在心上。
不管那安王殿下是何人物,都与他无甚关系。
说起来,安王殿下似乎与他弟弟年纪一般大……
想到弟弟,二郎君双目一红,悲从中来,又掩面哭起来。
一行人哭哭嚎嚎,桌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续上,不知不觉,地上落了好几个空酒壶。
不知喝了多久,谢翡摇摇晃晃站起来,出去上茅房。
他出了雅间,扶着墙跌跌撞撞往外走。
一个雅间门外有侍卫守着,谢翡想起安王殿下的马车,料想里面的人尊贵非常。他不去触霉头,刻意避开走过去。
只是回来时,正好也有人从楼上走下,两边在楼梯中央狭路相逢。
谢翡含糊道:“借过,借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往旁边挤,不料对面人却率先停下脚步,杵在原地,挡住了去路。
谢翡伸手轻轻拨了一下那人:“借……”他下意识擡起头瞥过去。
只见对面人一身玄色,衣缘滚着金边,华贵非常。身後跟着两个侍卫,正在刚才的雅间门口见过。
谢翡倏地停下脚步,瞪大了双眼,後半个字也卡在了喉咙里。
而令他震惊失语的,绝非只是眼前人的身份这麽简单。
两人四目相接。
对面那人先愣了一下,後一挑眉,勾起唇角,凤眸微眯起,露出一个熟悉的欠欠的笑容。
二郎君:“……”
二郎君:“…………”
谢翡猛然闭上眼。
起猛了,怎麽看见我弟弟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