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温暖的高级餐厅里,她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在这个寒气逼人的冰淇淋店,这久困自己多年的病症竟被延缓。
很暖。
非常暖。
因为周身并未有暖气,所以在膝盖的暖意格外的明显,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她的身体里。
热源……
彭程看着自己身边的元意,看到元意从身上撕下两片暖宝宝的行为,终于知道为什么元意的身上会这么多暖意。
她整个人就是个移动热源。
彭程抬眸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可声音染着微微的冷意:“元意,你不需要对我做什么,我左右不了何浔的决定。”
元意一惊:“和何浔有什么关系?我才不是因为何浔才这样做的。”
彭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中的情绪,仿佛在问:那你又是为了谁?
元意一时犹豫。
她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说是为了彭程,这样太突兀了,可能会让彭程更加反感自己。
印象是要一步一步扭转的。
元意只好说:“总之不是为了何浔。”
彭程静静地坐在那里,元意猜测彭程这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意思,只好也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冰淇淋。
大口吃,像吃饭一样的吃,至于味道她没咂摸出来。
空气寂静,又因为实在没有人过来,开始带上来一丝微妙的尴尬。
元意一尴尬就止不住动来动去的毛病,于是她端着冰淇淋碗,边吃边开始了小幅度的移动。
彭程抬起了头:“你喜欢站着吃?”
“我坐下的话就容易起不来来。”元意做示范,费力地垫了下脚,然后往后腿了两步。
这举动成功地引起了彭程的注意,这包看着很重。
“是什么?”
“程董,您终于问了。”元意作势要把包拿下来,还不忘对彭程摆手,“别!您很千万别起来,我自己可以的。”
她也丝毫不估计形象,在调整方向的时候龇牙咧嘴,把背包“咚”地一声砸在了彭程对面的椅子上。
拉开了少许的拉链,元意遮掩着给彭程一看。
现金。
满当当的竟全是现金!
这个包已经装的八分满,钞票是有沉甸甸的重量的,尤其是这种新钞。
彭程沉思,这是要去逃命吗?
“是要拿来给您的。”元意切入正题,语气也转换到正经严肃,“高中的时候如果不是您的资助,我也没有现在。之前我一直在找可以还您钱的办法,现在攒够了。”
虽然是和何浔打了一架攒够的,但只要够了就行。
彭程很不解地盯着元意,她觉得元意变得很不一样。
和从前的不一样还要更不同的不一样。
彭程的手随意地搭在印花绒毯上,短短的绒毛触感柔软:“不必,那三十万给了你就不用收回来。”
从彭程的口中得知确实是三十万,元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坚持道:“要给的,这是我该还的。”
彭程看着元意手中端的冰淇淋,已经化了。
她知道元意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笨女孩。
包括再一次在别墅里看见上大学的她,以及数次围绕在何浔身边的时候。
那时候的元意表现的像是个笨拙的花蝴蝶,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何浔喜爱的“愚蠢但美丽”上。
她看的懂元意的渴望。
渴望钱带来的安全感、地位、以及好的背景带来的权利。
她确实有虚伪的地方,但胜在十分真诚的喜爱被钱和身份堆砌起来的何浔。
冷不丁地,彭程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元意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比何浔更有钱、更有权势的人?那个人还不需要她扮演成愚笨的模样。
彭程摩挲一下膝上的毯子,忽然问出来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进来吃冰淇淋?”
元意愣了下:“……啊?因为好热。”
外面狂风大作,夜色早已降临,今天是降温最快的一天。
彭程沉默。
馋什么都想到了,都没想到过元意就是纯馋一口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