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行走江湖多年,一直都是这麽办事,第一次碰上顾衍这麽不讲理的人。
顾衍一听眸光更冷,声音淬着寒冰,“做好你们该做的事。谁准你们动她!”
他的蕊儿金尊玉贵,谁敢在他面前绑她?顾衍心中压着怒火,仿佛一头被触碰逆鳞的猛兽。
他也不想想,当初绑颜雪蕊绑的最狠的,不正是他自己麽。他做是理所当然,同样的事,换成别人做,便是大逆不道。
只是顾衍独断专行,皇帝都不一定能和他讲道理,更何况眼前的一老一小。小姑娘很有眼色地认错,着手准备。
老婆子不识字,顾衍给她写了一个字,正是顾衍的“衍”,字比花纹难刻,更何况顾衍小气,只肯露小小的一块儿雪肌,老婆子端详许久,干枯的手拿起银针,落下第一针。
针尖刺入後肩,颜雪蕊呜咽一声,抖着鸦睫睁开眼。
她都听见了,身子却动不了,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用尽全身力气,连摇头都做不到,只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美眸,眸中燃烧着一簇怒火。
“蕊儿乖,不疼。”
顾衍这会儿像个好男人,温声在她耳边轻哄。这一遭本是“惩罚”,奸夫他已经派人绞杀,至于夫人……顾衍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对她心软。
刺红的过程并不叫人舒服,本来想叫她清醒着受着,感受一针一针,身上刺上他的名字,可临了,她带给他那封信,叫他软了心肠。
她方才那麽乖。
顾衍给她喂的水里混着麻沸散和蒙汗药,舍不得叫她难受。
颜雪蕊确实不痛,但毕竟是针扎在身上,总有点感觉。
她身上要被烙上顾衍的名字。
这个认知让她恐慌,相比而言疼痛反而是其次。她呜咽着,双手用尽全力,攥紧顾衍的袍袖。
不要。
我不要。
没有人能听到她无声的呐喊,顾衍拽出衣袖,反握住她的手。
“蕊儿,我在。”
“别怕。”
他深情款款,差点把颜雪蕊气背过气去。老太太下手稳妥目不斜视,一旁打下手的小姑娘忍不住偷瞄颜雪蕊。
她可真好看呀。
一头如瀑长发如绸缎般乌黑发亮,她的肌肤像荔枝一样晶莹剔透,眉眼似远山含黛,眉稍轻颤,如沾了晨露的桃花般娇柔动人。
她见过很多达官显贵的妻妾,从没有看见像她这样好看的美人。
她怎麽不像其他人那样挣扎呢?她不痛吗?
小姑娘看见颜雪蕊美丽的眼眸中流下一滴泪珠,以为她是痛哭了。
她定了定神,把素白的绢帕递到颜雪蕊面前,细声细气道:“贵人,咬着这个,就不痛了。”
顾衍当然不会叫颜雪蕊咬什麽绢帕。
他警告似地斜睨小姑娘一眼,把手伸到颜雪蕊唇边,“来,咬我。”
颜雪蕊没有丝毫客气,狠狠一口咬下,只是她如今中了药,力气弱小,用尽全力也只能留下一口糯米齿痕。
颜雪蕊难以泄愤,乌黑的眸光从最开始的恳求,到最後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眸色已经变成怨怼。
我恨你,顾衍,我恨你!
“我知道。”
顾衍仿佛能读懂她的心声,他愉悦地轻笑一声,屈指拂过她的鬓角,把一缕碎发别在耳後。
“只要你心里有我。”
纵然是恨,他也认。
况且她真能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