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随着水流,悠悠停在一位中年官员面前。他依着规矩,含笑取杯,先观其色,再嗅其香,最後浅啜一口。
那酒液入口柔滑,初时是清冽的果甜,随即是微妙的酸度,最後是一丝醇厚的酒意缠绵于舌根,层次分明,回味悠长,与常喝的烈酒截然不同。
他眼睛一亮,当即有了灵感,朗声吟道,“玉液浮琥珀,流觞映紫霞。好酒啊!”他吟罢,竟有些意犹未尽,将杯中剩馀的酒一饮而尽。
後面席位的宾客们见状,眼巴巴地望着水流,恨不得那玉杯快快漂到自己面前。更有心急的,竟悄悄挪动位置,想离水渠更近些。
亭台之上,贵人们自然无需等待水流,早有侍女奉上同样的玉杯。贵人们品了一口,眼中也闪过惊艳,。
席间一片低低的惊叹。
有人询问:“此等佳酿,不知何处可购得?”
此言一出,不少目光都聚焦在宋槿仪身上。
宋槿仪面上不显,心中一阵暗喜,就等这句话呢。
这葡萄酒成本高,産量少,放在戏楼,定价太高,普通客人难以承受。
知道今天这寿宴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是绝佳的广告平台。
宋槿仪到:“承蒙诸位贵客擡爱。此酒目前只在戏楼限量售卖。只是……”她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因酿制繁难,所存实在无多,恐怕……仅供有缘识货之人了。”
有心之人自然听得懂她得意思,方才作诗的官员立刻扬声,“宋小娘子!给我订三坛!”
“三坛算什麽!我要五坛!”另一位衣着华贵的郎君不甘落後。
……
此番热闹暂且揭过不谈。
到了宴席的中段,该是主菜上席。
衆宾客见几名健壮的仆役小心翼翼地擡着一个巨大的,罩着大红色锦缎的物件走了进来。
那物件四四方方,足有半人高,稳稳地放在亭台前的方桌上。这阵仗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亭台上谈笑的贵人们也停了下来,好奇地望向场中。
锦缎被轻轻揭开,露出里面一个……前所未见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两层雪白“云朵”堆叠而成的塔状物!
塔身洁白细腻,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表面覆盖着流畅优美的旋涡状花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塔顶和层叠之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鲜艳欲滴的时令鲜果——殷红的樱桃丶金黄的杏肉丶翠绿的蜜瓜丁丶紫莹莹的葡萄……色彩缤纷,犹如将整个初夏的果园都浓缩其上。
“这……这是何物?”
“像是酥山……但仔细一看,又不似那物。”
“好香!这香气……甜而不腻,太特别了!”
宋槿仪在衆人灼灼目光中上前一步,声音清晰:“此物是岳老太爷特制的寿糕。愿老太爷福寿绵长,寿比南山。只是需要麻烦您老亲自切糕,分与衆人,让大家沾沾喜气。”
老太爷嫌上下亭子不便,便让在亭口的儿子待自己分了那蛋糕。
仆役们迅速将分好的小块蛋糕,盛在精致的小碟中,首先奉给亭台上的贵客,随後也分发给流水席两侧翘首以待的宾客。
“唔!”一位贵妇人用小银勺舀起一点送入口中,眼睛瞬间睁大,“这口感!如云似絮,入口即化!奶香浓郁,甜度恰到好处!”
“这白色的……是酥油?不对,更轻盈,满口香甜。”另一位娘子仔细品味,连连点头。
“好吃!从未吃过如此松软香甜的点心!”
有带了孩子的宾客,两个人不够分一份蛋糕,便忍不住问:“宋小娘子,这寿糕如何买?”
“此次为贺老太爷寿辰,集衆人之力,耗时一日夜,方得此一糕。实乃倾力之作,只为今日贺寿添彩,非为售卖之物。”
没办法,古代没有打蛋器,纯靠手工打奶油,简直磨人。
聚星楼里多是女子,轮流打了一天的蛋清,才得了这奶油,不是她不想挣这份钱,实在是心有馀而力不足啊。